“用棉布吧。”罗然自从来到这个洪武年间之后,发现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里,麻布是主流的布料,棉布属于轻奢级的料子。至于传说中的丝绸,罗然也只在大亨酒楼这个档次还不错的馆子里见过一些人穿。

“这样的话,大概二十文就够了。”摊主姑娘心里算了一下账,报出了价格。

“可以,先给你十文的定钱。什么时候能做好?”罗然看这个姑娘也不像是有钱能买布的样子,打算先给一部分定金。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开市,过完年要等到初五才能买到东西。要做好的话怎么也要等到初七初八了。”摊主姑娘随口算着日子说。

“初七初八啊?也行吧。到时候做好了给送到大亨酒楼就行,我一般下午在那里说书。”罗然一想到还要睡八九天硌人的竹枕头就有些头大,“要是能早一点做好更好,不行的话我加些钱。”罗然从怀里数出十文钱来,交给摊主姑娘。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绸庄里有没有合用的料子,要是今天能买到的话,初五开市就能做好。”摊主姑娘好像生怕罗然这个主顾丢了。

罗然当然也想早点用上布枕头,于是两人击掌定约后,摊主姑娘挎着小箩筐去买布。

罗然则是提着紫苏花糕继续溜达。

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手里拎着东西逛街实在是不方便,于是就想着把这些花糕给处理了。扔掉吧,这些都是粮食做的,还怪可惜的。要是说自己给吃了,那也不太现实,毕竟实在是难吃。

思来想去,罗然记起昨天与蒋瑠聊天时他提到了善堂。感觉应该是个收容所之类的地方,去那里应该能把这些紫苏花糕给处理掉。

于是罗然一路打听之下,来到了金陵城墙根儿下的善堂。站在门外打量了一下,这套两进的院子门脸倒是挺新,就是感觉脏兮兮的。里外好像就一个五十来岁的山羊胡男人在操持着事物,正指挥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在打扫卫生。

罗然正想把那包紫苏花糕扔下就走,却瞥见在善堂的门外有个八九岁的小孩儿靠墙坐在地上,脸色发黄,一副病态。罗然正要走过去问个究竟,就听得那个山羊胡男人喊道:“你这个小痨病,都说了让你滚远些,还在这里不走是讨打么?”

那孩子听到之后,努力的扶着墙站起了身子,开始晃晃悠悠的往一边挪。嘴里边咳嗽边回道:“我就歇一下,马上就走。九叔莫怪。”

大概是因为从小罗然也受过欺负,所以对于山羊胡九叔的行为非常的愤慨。刚想为这个生病的孩子出头,却听那九叔说:“你个傻孩子,往城外走作甚?往城里走啊。这大年关的,说不得有吃斋念佛的老爷太太能给你一条活路呢。”

“死了倒也干净了。”那孩子咳嗽一阵勉强答话。

罗然听见他们的对话后,知道这个九叔心肠不坏,这么对这个孩子大概另有隐情。

不过对于这个病怏怏的孩子还是生出的恻隐之心,于是罗然叫住那孩子:“小孩儿你这是怎么了?”

“他许是肺痨吧,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前些日子饿极了去河里摸鱼,呛到水之后就开始发热咳嗽。将养了几日倒是不热了,可是咳嗽却不曾停。”一边的九叔见有人搭话,连忙跑过来。

罗然把这症状跟刚才摊主姑娘说的肺气不宣一对照,好像一模一样啊。

“那这就不是肺痨,只是饿狠了身子虚,落水之后肺气不宣罢了。”罗然显摆似的把刚从摊主姑娘那里学来东西现学现卖。

那九叔一脸疑惑的打量罗然,发现面前这位年轻人虽然衣着普通,但面相富贵。且方巾下的鬓角还有发茬,看发型似乎是一位僧人。想到世间多有游僧悬壶济世的传说,于是心下就信了七八分。

“阿弥陀佛,不是肺痨就好。”九叔有意探一下罗然的底细,故意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发觉罗然对佛号和佛礼都没有什么反应后,就用官称对罗然称谢:“多谢这位官人,之前怕这胡家小子是肺痨,不敢继续留他在善堂。这善堂内外多是些孩子,最忌肺痨这种瘟病。现在有官人明断,我这就把他接回去。”

罗然其实并不确定,心想如果万一这孩子的病会传染的话,那按照善堂的条件来说保不齐又是几条人命。于是就叮嘱九叔说:“这孩子的病需要静养,最好是单独安排一间房,不要其他人进出。”

接着转头对那小孩儿说:“我这里有紫苏米糕,你拿着。每天吃两块,中午一块晚上一块。十天之后差不多就能好了。”

小孩儿接过纸包,咳了一阵才道谢:“多谢恩公,胡迎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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