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琼低头朝自己胸前看看,方才发觉胸口正中清清楚楚的被“石点头”的白灰戳了一个白点,但他仍然瞪着眼睛,犟着脖子气哼哼地说道:“你使诈才占了点便宜,这肯定不能算的!”

聚了一堆站在旁边观战的那些小伙伴们,眼力稍差的也都没看清薛平平是如何将张琼给打下马来的,等到结果出来,看到张琼掉落马下,都有些吃惊,一时都震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至于跟着薛平平一块过来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张琳会些武艺外,那三个虽然跟着锻炼,但只能算是初学,学些基础动作,连门径都没看见,本来都为薛平平提着一颗心儿,可转眼间二马一错,却是张琼掉落马下,而薛平平则毫发无损地圈回马来。再看他在马上直起身来,一手握缰一手执枪,当真有些威风凛凛、势不可挡之意,不觉都看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李静姝方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轻轻一扯张琳胳膊肘儿:“琳姐儿琳姐儿……你可看清了么?你哥他……是怎么落马的?”

连翘、苏叶两个也期待地看着张琳,她们只觉眼睛一眨,那张琼就掉落马下,至于是怎么掉下来的……她们先前还以为是张琼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呢。

张琳看着薛平平,眼睛眨了眨,心说先前我还以为真能打得过他,现在看来……或许……可能……大概……能与他打个平手?不过哥哥要是真的是被他打下来而不是自己掉下来的,那……如果以后想揍他的话,是不是就揍不了呢?至于另几个女孩子的急切询问,她才没有心思更没有义务去给她们解说呢。

赵匡胤看一眼薛平平,心里也十分惊讶,见张琼不肯罢休,更感到好笑,便走上前劝道:“琼哥儿别再说了,你比平哥儿大着好几岁,不论个头、力气都是平哥儿不能比的,可你们一交手你就被平哥儿给打下来,唉……这结果……,算了算了,你输了就是输了!你再狡辩,那是输人又输阵更丢脸!”

张琼这才消停下来,仍然闷闷不乐的瞅着薛平平:“就算我输了一次,那是我轻敌。俗话说轻敌必败,这回我小心点,咱们俩再比一次,平哥儿你敢不敢?”

这时郭贵礼走上前来,看一眼薛平平,虽然脸色仍然十分平静,但内心已经翻起了波澜,口中轻轻劝道:“琼哥儿,你且消停一会儿!平哥儿,你也练了好一会儿,是不是该下马来歇一歇?”

薛平平也不逞强,点点头便跳下马来,去演武厅那边放下木枪,卸了护衣,又走回来,看着仍然气呼呼瞪着眼睛的张琼,不由得一乐。

郭贵礼知道他那张能气死人不偿命的破嘴,急忙劝道:“平哥儿,你既然胜了,就别再幸灾乐祸了!”又向张琼指出他的失误,“你是纯粹的骄傲轻敌,我看你在马上对冲时,连身子都未伏下,就那么直愣愣的,显得你个子高啊?那不是给人家当活靶子吗?平哥儿要是有弓箭的话,你根本就冲不到人家马前就会被射落!今天吃了一回亏,这以后就长点心眼儿,那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说起来郭贵礼还是很喜欢张琼这孩子的,虽然从表面看起来,张琼有些大大咧咧,但自从来到郭府之后,那就从来没有停下过学文练武。早起晚睡,勤学苦练,持之以恒,都可以用来形容张琼的刻苦,而且经过郭威等人的指点,无论马上还是步下,那武艺与才来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进步太大了。便是在军中寻来几个一般的好手跟张琼对阵较艺,都不一定能赢得了他,而张琼现在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未来更加可期!却不想今天与薛平平对练,连一个照面都无法应对,倒让他更加震惊。

郭贵礼自然知道薛平平是除夕那天被救回来的,那时还重伤未愈、性命垂危呢,可这才养好伤多久?今天只不过是在这西院骑上战马转了几圈,也没见他怎么练习,怎么就能将武艺不凡的张琼给“一枪”挑落?当时他只当是两个小孩子闹着玩,菜鸟互啄嘛,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并未在意,那过程也就未能看清。可这结果也太让人震惊了,看似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占尽优势的张琼却不堪一击;而本来以为人小力弱的薛平平,反倒一击便胜,如果不是侥幸而真的是凭真本领,那就有点可怕了。

张琼虽然仍有点不服气,这时候也想通了。既然落败,那就像是赵匡胤说的,再要胡搅蛮缠那就是输人又输阵了,他自诩为未来的堂堂军中上将,可丢不起那人,便振作起来,看着其余的小伙伴们,又叫嚣起来:“贵礼叔说的是,我骄傲轻敌,就该落败!现在我不骄傲了,你们谁来跟我再对上一场?”

景裕笑着走上前来:“我来!富棍儿兄,你才败了一场,要不要歇一歇等下一场?”

张琼摇摇头一挥木枪喝道:“歇什么歇,方才都没用上一丝丝力气!”

刘承佑笑道:“是没来得及用上一丝线力气,还是想用都用不上?”

张琼瞪他一眼,并不答话,转身走到那匹战马旁,一按马鞍又飞身上马,策马轻驰,小跑一圈转了回来,看着景裕心里有气,心说你学谁不好,偏偏要学那小屁孩来喊我,别怪我也对你不客气了:“景老二,来吧!看我不把你小老二给戳掉!”千年之后的梗儿和脏话,他听薛平平说过几回,倒也无师自通了。

景裕啐了一声,眼角余光朝那几个女孩子看了一眼,也去穿了护衣拿了灰头木枪,转回来上了战马,小跑一圈熟悉熟悉胯下坐骑的脾性,勒马横枪,那种策马驰骋、冲击万千敌军、血染战袍的豪情顿时涌上心头,微微扬起头来双眼微眯,看向张琼:“张富棍儿,我观你也不过是个‘插标卖首尔’的无能之辈,你嚣张个什么?”随后又悄声骂道,“你个夯货,嘴里就没个把门的?没看到你妹子她们就在那边?”

张琼被景裕骂得脸色一红,急忙喝道:“别瞎扯了,咱们且大战三百回合!”

景裕不经意地朝薛平平那边瞥了一眼,微微冷笑道:“还大战三百回合,三回合胜不了你张富棍儿,我就认输!”

张琼厉声喝道:“景老二,少吹大气,有种便来战吧!”

话音方落,两人便都大喝一声,策马执枪便朝对方冲去。二马一错,便听枪杆相击发出的呯呯声如爆竹一般连响,随后两马驰开的那一瞬间,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一处,同时仰身,将木枪朝后刺出,便来个回马枪。可既然都想到了此点,那便不可能成功,枪杆击在一处呯的一声磕开,战马随即便疾驰而去。约莫奔驰出去十余丈,两人同时勒马转向,看向对方,脸上都收起了原先的小瞧对方的神色,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

第一个回合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便宜没吃亏,而且除了试探出对方力气大之外,武艺似乎与己相若,便重视起来。两人目光一碰,似乎呯的一声迸出了火花,一催战马,又朝对方冲去。

这一回两人都极为用心,眼看就要撞上,手中木枪都蓦然刺出,直取对方要害。随后便听呯呯呯的击打声又如爆豆一般响起,两人几乎同时双手握起枪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对方击下马来。

稍远处看热闹的几个女孩子,虽然大多数不懂,但见他们两个少年打得激烈,比薛平平和张琼对阵时要好看得多,这一回热闹倒是看得兴高采烈,不停地拍手叫好。

声音传到张琼、景裕耳中,那更加兴奋,只觉浑身力气使不完似的,精妙招数接连使出,可两人仍然是势均力敌之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倒是赵匡胤、刘承佑他们站在旁边,看出了些门道,轻轻议论着,分析着两人的招式。

薛平平这回倒悠闲下来,便走到那廊檐下边,坐在栏杆上,歪着脑袋朝这边看着观战。郭贵礼朝左右看看,发现只有薛平平一个惬意的跑那边坐着了,心说这小子倒会偷懒,便招呼赵匡胤他们,也去廊檐下坐着,又命人去取茶水点心。

张琼与景裕两个在马上斗了一会儿,仍然奈何不得对方,汗水渐渐冒出,都有些着急,便飞速的在内心思索着办法,想尽快拿下对方,以证明自己技高一筹。

两人再次策马冲到一起,同时举起木枪朝对方刺去。两杆枪呯的一声又磕在一起,同时荡起来。张琼大喝一声,索性以枪为棍,顺势朝景裕砸去。

景裕也大喝一声,同时举枪横扫,以图将对方长枪磕开。两杆枪呯的一声又互击在一起,但这次除了击打声外,还发出咔嚓的断裂声,两人都是一惊,随即朝手中木枪看去,竟然同时折断,不禁一怔,正要再用断枪与对方大战,却听郭贵礼喊道:“裕公子……琼哥儿……好了,你们两位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这胜负是一时难以分出的,先停下来歇歇,以后再战!”

张琼大声应道:“好!”随即朝景裕说道:“这次便宜了你!”景裕也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看再战下去,你张富棍儿必败!”张琼撇着嘴巴道:“呵呵!也不知谁先前说大话,三个回合拿不下我就认输!”景裕根本不认那账,嘻嘻哈哈地跳下马来说道:“那不过是逗你玩的!你还真以为我拿不下你啊?”张琼道:“你就吹吧你!”也跳下马来。

赵匡胤、刘承佑、刘景忠他们几个见张琼、景裕停战,便也心痒难搔,想去对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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