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龟孙子,都走了还要吃我这多的食物,厨子道:那这多做好谁个吃?这里可遇不见陈哥儿这种出手阔气的人,不过是点几个炒菜得了,哪里吃的燕窝这些个的?

鸨子道:能怎的,没的老娘吃不起不成?端过来叫我享用一番,还能便宜那些嫖客不成?

临近傍晚刘乐天兴冲冲的赶回来了,刚要进门,鸨子连忙的唤了小厮出来,小厮道:你是谁啊?没见过,这里不接生人,刘乐天道:这天都没有见黑,你认晃眼了不成,咱是陈哥儿啊,再说这妓院开起们迎四面八方的人,哪有不接生人的理?

还要往进冲去,两个小厮一人伸出手拦住,不要刘乐天往里进,说:就是不要你陈哥儿进,趁早走开,免得惊动老爷,你自己身上的事情还不知道?刘乐天心道:这瞒了自己的名儿,难不成他们知道了他的事情?料想不可能的事情。

说道:甚事情倒是说清楚来哉,我一个清白的人能有甚事惊动你这里的老爷?别说你这小小的地方,那老爷能做甚?我那里大地方衙门之内都是随进随出的,你敢如此的对爷爷?

小厮道:那衙门随进随处,怕是被人告吧,当了这常客,把衙门做成家了,这里的姐儿说了你定是个做偷的,不明不白的银子得的这多,又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叫你写个信半日也不敢,不是偷是甚?

刘乐天笑嘻嘻的道:敢情你以为我是那三只手的偷啊?与你这说罢,爷就是去明抢,也是做不出偷那事的,平生没做过那不是男人所干之事,你即说是偷,那你这妓院就是销赃之处,照样拖不得干系,咱们去衙门说理去罢。

都是小地方的人,这妓院里的小厮虽说是刁钻,可是没见过甚世面,好拿捏,被刘乐天这样一说倒是心虚起来,连忙跑去问那鸨子,鸨子道:那没有银子哪里能让他在此白吃白喝?

心一横自己跑下去与刘乐天说道:这位爷,你钱已经是花的完完的了,这天下你在哪里去说这逛妓院不花钱是你站理不成?这这里白吃白喝多久的日子了,你倒是掏些钱出来才成?我是是告你嫖妓不给银子,不告你这偷拿之罪,看你怎的说去?

刘乐天道:罢,罢,你这地方人情甚事薄离,不像我华阳哪里,成百上千的银子先欠着一起还也行,这不要人进去,总得要拿了我那衣裳才可罢,鸨子道:甚衣裳,你这来时候一身,去时候也是一身,哪里有甚衣裳?

不过几张破纸,几只烂笔而已,喏,你自己看,就在大街上,刘乐天道:你连衣裳也不与咱,我这当了好换几两银子,今夜找个住的地罢,鸨子道:大家看看,他说他是爷,如今还要靠当衣裳过活,哪里像个爷?爷,未必然还要当衣裳?你快些走罢,这里哪有你的甚衣裳?

如是在华阳或是刘知县得势时,自己便是刺头,哪有人敢惹他?他也知那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又知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孤身一人,又没个伴儿,走时见形势不好,所以不敢写信回家要钱,加上吃的好住的好,把这远地方的妓院做那华阳的妓院比较,以为人要成年的把他弄在这里面吃喝。

如今也没得办法了,衣裳也没了,哪里稀罕那些纸笔,那妓院的鸨子不识货,只知那鲜明的衣物可以当钱,不知那笔是兔毫做的,一只还可当几十钱出来,成一二两再楼芳斋买的,带在这行李内指望写信用的,转念看了那几只毫笔,自己捡了起来,打算拿了当了去。

这景象看着也是落魄至极,还不知他走不多时,刘知县就被廖鹏下了大牢了,全家把刘府蒿了干净走的走了,只有胡别故,钟二嫂子,胡别古的媳妇子陪着曹氏在那髹漆铺的深巷子里。

鸨子见刘乐天捡起了笔,笑到:原来是个好读书的大官人,我这里会读书的也不少,只是懂这成天与笔杆子接触多的才子些,怎的都喜欢往我这妓院里跑,后来才晓得些,都是与那上面的做官学的,如是不来嫖啊耍啊,倒是说你不懂风月起来,这古来的文人雅士都好这口,是赶着这风儿来的。

刘乐天把那三毫兔毫笔换了将近一百个的钱,还剩下一毫打算与曹氏写信来说,实在是熬不住了,要问曹氏要钱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托人带信自是不可行的,又要去驿站问说,这来回的时日就要等的久了,怎的办才好,这几个钱哪里能挨的过几日?

两下愁躅不堪,忽然想到此处离娘老家忒近了,何不去那里,这钱也尽够路费了,想也没多想去了曹氏娘家永州了,行了不多的几天,又无衣裳换洗,吃的又差,身上臭烘烘的。

被那闻着他身上臭气的人数落的一番,刘乐天强这脖子道:哪里是本爷身上的气味儿?明是你几个人的,人家气不过,又不重不轻的打了他一顿,心里生气的紧,感叹自己怎的落如如此的地步了?又想曹氏不与他多点的银子,几千两就打发走了。

如是那一日在起来了,定要好好的多多用些银子才解气,自己还是个贡生哩,怎的由人这般的欺负不成?

又走了几日到了永州的牌坊路了,径直的往他外祖父家里走去,此时他外祖父,外祖母早就亡化了,屋里还有曹氏的一个哥儿和一个弟,以及两个的媳妇子,把一座院子砍做两边,从家里父母死后,这哥儿两个是分了家的,家里也只算搅的过去,不像刘府那般好过。

刘乐天十几岁的时候随曹氏来过一次,到了曹氏娘家了,敲的片声响的门,开门的是他大舅父见是叫花子一般的人,叫刘乐天去别处讨要去,刘乐天那时候十几岁还没换那心子,记忆甚好,又聪慧,凡事都体当,还记得他大舅父。

刘乐天道:大舅父,不认识侄儿了哩,我可是您的亲侄儿,他大舅道:你是乐儿不成?怎的这个惨样子,不是你娘写了信说你来永州了我看着还不相信,只是怎的弄的这样狼狈起来?

按着信上说的也是早该到了,你娘急急的叫你回去哩,说是你爹秋后就要被处决了,这看日子哪里来得及?你怕是见不得你爹最后一面,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刘乐天道:大舅父让我进去吃些东西你再慢慢问罢,饿了几天了,他大舅父道:快些进来,说了这多的倒是忘记把你叫进去了,刘乐天一进来,迎面的臭气往那屋子里乱蹿,那舅父说道:倒霉的孩儿,身子上怎的臭死个人,先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吃饭,我叫你妗子与你做去先。

洗漱完毕,刘乐天换了他舅父的衣裳鞋袜,大口的吃着饭来,他舅父道:刚才与你说的话,你可是没听见?你爹这秋后就要被处决了哩,当着华阳百姓的面处决,你这孩子怎的没点子反应不成?

刘乐天道:舅父刚才不是说回去也来不及了哩,再过几天就是孟秋了,哪里还来得及?只是苦了我了,以后得日子可是怎的过活?不如就暂时住在舅父这边罢,来日在做打算,我这是贡生在身,免不得谋个衙门的差事与舅父争光。

他舅父道:傻孩子长这大了,你娘往年来信说你变了,咱当做笑话,说是孩子长大谁个不变的?你这父亲就要天人永隔了,怎的不见你有半分伤心?刘乐天道:伤心又能怎的?该死还是得死哩,我爹怕连累我,才叫我来舅父家里避难的。

他舅父道:屁话,过几天回去得了,你娘说那廖大人不与你计较,如是不回去,下了海捕文书,把你做逃犯抓拿,可恶的这般不知事?刘乐天道:那廖大人如此的厉害,怎的就单独放过我不成,咱是不信,舅父怕是哄骗我,怕我在这里吃了你家多余的米粮。

那大舅父的妻武氏躲在后面偷听,忽然出来说道:当家的,你也是傻,把他娘的书信拿出来与乐儿瞧瞧不就得了,何必让着孩子说你这做舅父的不愿与他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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