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玲珑阁,有了公务在身的蛟二和谢慕行,已没了上次来时的尴尬。尤其是谢慕行,仿佛得了神仙庇佑,在这万紫千红争艳的温柔乡,已能从容自处,凡有姑娘贴得过近,他便淡笑着收起扇子,点点身旁的蛟二,悠悠一句,“已有人作陪”,便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了。被拒绝的人往往用暧昧眼神将二人打量一遍,可蛟二不知是不懂,还是不在乎,面上始终淡淡的。
虞夫人知二人来查问舒兰公子失踪一事,提前给二人安排了一间二楼的上等包房,又给伙计打了招呼。
“二位公子问讯之事莫要声张,叫姑娘小生们进出包房委婉着些。”
于是此刻,玲珑阁里歌舞升平,气氛暧昧,可二人在豪华的包房里正襟危坐,面前摊开了纸笔,壶里装的是清茶,对面坐的人一刻一换,着实格格不入。
“姑娘对那失踪多日的舒兰公子有何印象?”谢慕行第七次问这个问题,已几乎能猜到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舒兰公子为人最是温和,对玲珑阁里的姐妹们向来很好,只是他毕竟是炙手可热的头牌,胭脂不过是阁中末流,与他接触不多。”
“姑娘花名胭脂?”蛟二抬眼询问。
“回公子,是的。”
蛟二点点头,提笔在手里的玲珑阁花名册上找到胭脂,打了个钩,“请问姑娘的绣鞋底上,是否也刻了花样?”
“是,胭脂是为紫茉莉,奴家鞋底便印刻了紫茉莉。”那姑娘有些不解,“公子为何问这个?”
“调查线索,自然要巨细无靡,”谢慕行瞥了一眼蛟二,那人正在花名册上落笔写着什么, “那姑娘对舒兰公子平日都与谁交好?”
“舒兰公子与姐妹们都是君子之交,平时亲近些的,据奴家所知,应是阁中小生,青梧与鹤松二人。”
“多谢姑娘配合,”谢慕行搁了笔,笑着目送这位名叫胭脂的姑娘出了包厢,又对一旁侍候的伙计道,“劳烦小二帮我唤青梧与鹤松来。”
“是。”伙计应下便退出了包厢,只留满腹疑云的二人在内。
蛟二皱着眉头,手中笔杆在下巴上轻点,眼睛在花名册上自上而下扫了一遍,定在了“胭脂”那一列,下面用朱砂写了“紫茉莉”三个字。
“看来这玲珑阁姑娘鞋底的刻花,是与花名一一对应的。”蛟二皱眉,手上不自觉地把玩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似在沉思,“只是不知芙蓉是哪位。”
谢慕行也仰靠在椅背上,两手抱在胸前,“看来这舒兰公子确如虞夫人所言,温和妥帖,与人相与也是君子之交,不似易与人结仇的。”
蛟二嗯了一声,似乎是赞同他的说法,可手上却将那花名册细细从头翻到了尾。
“芙蓉……这名册上并没有芙蓉啊……”
“看来只能从他恩客里查查看了。”
“是的,”蛟二手上翻动书页的动作停下,嘴上啧了一声,“这芙蓉花可有什么别名啊……”
“芙蓉花……”谢慕行被蛟二的问题将深思拉回,不禁轻叹。
虽然此行是借着调查舒兰失踪一案来查足印,可舒兰的案子也要查吧,他皱着眉搁下笔,腹中的责怪到了嘴边,说出来却成了“喝口茶吧。”
“嗯。”蛟二淡淡嗯了一声,眉头皱得很紧,“且这玲珑阁里的姑娘们,个个娇柔,不似能一箭射穿男子胸腔的。”
谢慕行给蛟二杯中斟满了热茶,端着递到她手里。
“的确,方才进门我便在观察,这阁里的姑娘们个个指如柔夷,若是擅射善武,手上必有厚茧。”
蛟二接过谢慕行递过来的茶,随意吹了吹,便一饮而尽,似是渴了。
“你可还记得飞琼阁里那两个侍女?”
“记得,只是当时情势危急,并未细看。”谢慕行看她将茶饮尽,又接过她杯子再次斟满,“印象中那二人虽为侍女,却样貌清丽,远胜平凡女子。且她们身姿娇小单薄,持剑的手却稳健有力。”
“对,”蛟二抬眸,微微蹙起的剑眉之下,那双狭长眼眸带着疑惑看向谢慕行,“不知路卿你可有留意,她们持剑的手上,还带了手套。”
“手套?”谢慕行有些诧异,手上顿了一下,才将刚斟满的茶又递了过去。
“是的,”蛟二接过茶杯,认真地点点头,“那日两柄剑架在我颈间,持剑的手上与那二人服饰颜色一致,都是绛红。”
“难不成……”
难不成这玲珑阁的姑娘们虽表面娇柔,背地里却不乏高手?
谢慕行的话未出口,方才被差去唤人的小二已回到了包厢门口。
“二位官爷,青梧和鹤松到了。”
二人闻声回头看向包厢门口,只见一高一矮两位俊俏小生缓步走了进来。高的那位一身曙色,矮的那位一袭绀青,二人进门,一见到包厢内的谢慕行与蛟二,面上的笑容都是一滞。
“是你们?”
“呃,”谢慕行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有礼的笑意,“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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