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越确定,李二郎肯定遇到什么事了,他自己不知道他说的话里多了许多落寞。
纪清越没有马上接话,而是顿了一下,李二郎也没发现书房静了下来。
他很感谢李二郎帮了他这么多忙,他开口问道:“今天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二郎闷闷地抱着空碗:“嗯……仙人,昨晚你说我们是住在球上的,若真的如此,球底下的人岂不是会掉下去?”
纪清越感到非常欣慰,难得他可以思考到这个程度,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真的在假设他们是住在球上的,这么看来他已经在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了。
“你可想过何为‘下’?”
李二郎不理解,尝试说:“天为上,地为下。”
“这么说也算得上正确,那么对于球底下的人,他们的地就是他们的‘下’。”
也许是熬过昨晚一直折磨他的瓶颈期,现在听纪清越这么说,李二郎反倒觉得没有这么难以接受了。“咦?这是为何?他们究竟为何不会掉下去?”
纪清越:“为何人跳起来不会跳到天上?为何高处的东西会落到低处?为何一块小磁石能吸起轻薄的铁片却吸不起厚重的铁块?”
李二郎实在不知道答案,反问道:“为何?”
“因为球上充满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引力。”
“啥?”
纪清越心想:他一个存在本身就是在反科学的人现在在跟别人解释科学现象,想想就很神奇。
“球的内部有一种人们看不到的东西在无形中抓着球面的一切,水、动物、房子、人、石头泥土等等等等,你看见或看不见的东西都被抓着,所以人跳起来最后还是被拉下来,高处的东西被拉着往低处去。越重的东西被抓的越厉害,所以小磁石能吸起轻薄的铁片而吸不起厚重的铁块。”
“所以我提一桶水比提半桶水更吃力,就是因为那种叫‘引力’的东西在拽着?”
纪清越点头:“对,如果没有这种东西,我们的世界将不复存在,所有的东西都会被甩走。”
“会甩去哪?”
“……”纪清越:“答应我,暂时别问,好吗?所以你可知为何球下的东西不会掉‘下’去了?”
李二郎再次吃惊:“太神奇了……”
纪清越继续添油加醋:“说不定我们现在就是球下的人呢?”随后他听到李二郎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不逗他了:“是很神奇,小时候我刚学到这些知识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二郎露出一副懵懂的模样:“仙人你知道这么多,学识一定很很深吧?”说不定仙人以前曾是个举人。
“在某些方面上确实可以这么说,不过并不全面。我听你弟弟念书时,说到明经明法明算和明书,那些都是什么?”
李二郎:“那是朝廷设立的四个科举方向,每人选择一门,明经多是考经据点,同时也是做官取士的主考科目,明法考的是法令,明算考算数,明书考典籍书法。”
纪清越明白了:“噢,我们与你们一样也是这么办科举的,不同的是我们分出来的科目和方向比你们的细很多,大约分出上千门科目,只要学生有能力,可以选一门或几门来学习专研。”
相比地球是圆的说法,李二郎觉得纪清越刚才说的更让他刚到惊奇,是他可以实实在在地想象出来后,又下意识否定的惊奇。
居然可以这样?
“仙人你选的是什么?”
“我学的是土木工程的桥梁设计,我那里的人戏称学这类的人是土木狗。”
李二郎的感动戛然而止,认知上的差距让他不能理解,也不同纪清越说的笑话。桥梁无非石桥木桥和绳索桥,这些一般都是官府派人考察当地后画的图纸,再安排服役的人去建桥,若是人手不够,才向当地招短工。仙人似乎是画图纸的,可之前画的风箱图纸上只有大体轮廓和数字,比五阿翁画的都要粗糙,为何还要专门学习搭桥?
纪清越不想再细说,现在他还没摸索出新的出路,以前学习的专业知识放到现在,他就只能修一修脚下的木板桥。
木板桥经过这么些天,似乎快要到极限了,支撑的木架摇摇欲坠。他打算重新打地基放新的支撑,然后再铺桥面,否则保不齐哪一天他站着站着,木板桥就能给他一次湿身的机会。
这下李二郎觉得弄清纪清越的身份了。
仙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举子乃至进士了。
举子是学子们通过州府考试后获得的身份,同时得到相应的社会地位,拥有去长安参加省试的资格,通过省试的才是进士,可以被朝廷派发官职,从此端上铁饭碗,可谓是前途无量。
不知不觉,李二郎与纪清越聊了许多,心中的忧郁也被冲淡了不少,跟清越告别后才回到房里休息。
纪清越则是回到草庐,仔细察看包袱中的物品。
两套柔软的素绢里衣,李二郎还细心地帮他买了两双袜子,真的很贴心。
包袱里还有用油纸包着的盐和一些干花椒,酱醋油都装在小陶瓶里,用蜡纸黄泥封口,还有一头蒜。酱料的量都不多,是李二郎尽心找来的。
其余一包一包有轻有重的种子,纪清越越看越开心。刚才只是粗略看过,现在再一次细看,他一包一包拆开查看,把种子的样子跟名字联系再一起记下来。
手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种子,当然要好好规划,趁风箱还没做好,他要丰富菜园的蔬菜种类,尽快整地播种。
之前开辟水田时,只开垦了一小块,现在要尽量都开辟出来,扩种稻子,还有李二郎给的麦种,之前一直没能种下去,菜园的地再开多一些,一并安排种麦。
水果的话……
他还没想好要种在哪,明天再逛一逛,找个好地方规划成他的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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