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文信侯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而已,大王也从来没有逼他。我这次到洛阳来,就是奉王命来阻止他,但没用,要是有用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
“明白,我大哥从来不对我说谎,他这次连我都能骗,估计早就下定决心了。如果活着会让他感觉到拖累和痛苦,那走了也好。李大人,”陈弘言转过头来看了看李斯,“我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
“不敢当,您是文信侯的弟弟,直接叫我李斯就行。”
“好,爽快,”陈弘言的酒完全醒了,他点了点头,“丧事过罢,我会带着嫂夫人和侄儿一起回魏国,到时候还请你回咸阳转告秦王,我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了,希望日后别在路上找我们的麻烦。”
“您放心,我会转告大王。”
“我大哥已经去了,不管他之前是树大招风还是怎么样,人走了就走了,没必要紧咬着一些毫不相干的人不放。让你们秦王放心,他的后代不会再和政治沾上任何一点关系,所以不会对你们这些官老爷构成任何威胁。我敢给你们这个保证,也请你们不要动吕家的人。否则他们出了任何一件事,我陈弘言第一个不答应。”
“陈老爷多虑了,大王没有这个意思。”李斯的语气极尽真诚,略显无辜。
“但愿如此。如果我言语有冲撞,”他的眼神瞥向远方,苦涩一笑,“就当我说的是醉话吧。”
陈弘言拿出了该有的气势,他人不狠,但说的一番话都是极富有理论头脑的,言行举止倒有些像吕家二老爷的排面。李斯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敌意,只是出于对吕家人的保护而已,因此是对陈弘言是尊着敬着,同时也真心为他和吕不韦的兄弟情感动。
都说政治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更别谈是兄弟了,那这个圈子之外呢?正如吕不韦和陈弘言二人。只可惜李斯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在荀况那里求学的时候或许有过一个师兄知己,但那就像是一场梦,终究是虚无。
所以就算到最后,他也只会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犯了错没有人提醒他、拦着他、拯救他,就像是走钢丝一样,这是一场独角戏。
那就留给你一人去唱吧,该走的人已经走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陈弘言又坐了一会儿,最后无言离开。他与李斯并不相识,吕不韦一走,他就更不想和混政治的人搞在一起,因此二人之间除了刚才那些,就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吕不韦的身后事都是陈弘言和郑锐帮衬着处理的,当然还有他的儿子。生前是一国的丞相,死后也应该享受到同等的尊荣,至少不应该太过寒酸。
李斯也没闲着,他很快就往咸阳递了书信,如实向嬴政说明了洛阳的情况。但同时,他也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第三天的时候就告别了陈弘言和吕家长子,匆匆启程回了咸阳。他知道,虽然给嬴政递了信,但只有预防针是不管用的,还要他回去向嬴政口述事实,更何况身上还有吕不韦交代留下来的书信。
于是,洛阳方面又很快归于平静。
吕不韦要葬在洛阳,也只能葬在洛阳。陈弘言不可能把他带回卫国老家,这不现实,也有很大可能不被允许。不管在哪儿都是三尺黄土,都是入土为安,那又有什么好讲究的。洛阳作为肥沃的中原地区,吕不韦葬在这儿也并不委屈他。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