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闭着眼:“我不去。”

“主人说了,陆二公子若是不愿意来,就要把新得的图给撕了。”

“什么图。”他挑着眉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问道。

仆人有些为难,大庭广众的,说那三个字不好吧。他别有所指地道:“那个图。南边来的。”

陆二闻言竟坐了起来:“当真?”

仆人使劲点头:“您快些随小人去吧。”

陆铮纵身一跃,跳上岸来,路过面露尴尬的崔礼礼,发出了诚挚的邀请:“崔姑娘可要随陆某去观赏‘那个图’?”

“那个图”,说得如此暧昧。

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是她一个未嫁之女能看的吗?

再说,即便她愿意看,他这么公开地邀请,她好意思答应吗?

当然好意思!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答应下来:“想来是个新奇的,陆公子且先去,我随后就到。”

陆铮朗朗笑着,看到沈延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这小丫头又得逞了:“望江楼天字一号房。”

沈延心中一动。

那日约了崔礼礼之后,就遣人来定望江楼,掌柜说天字一号被订出去了。他还动用县主府的名头想换,掌柜却说换不了。

原来是他们。

捏着袖子的手放开又握紧:“你不该和他那样的人来往,你忘了那日在你家门口,他怎么羞辱你的?你爹娘更不会允许的。”

“沈延,没有人能羞辱得了我。”崔礼礼疏离又冷漠地道,“你我之事强求不来。人生未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放下执念,海阔天空。”

沈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人生的确不止一条路,可眼下看来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他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负手立于柳河边。

崔礼礼从下游沿着河边往回走,眼看着望江楼就在不远处,不知哪里冲出来一个人,对着她喊道:“你去死吧!”

人还未看清,她就被一股强力推入河中。

七月初秋,河水并不太凉,还混杂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她不会凫水。

不断挣扎,呛了几口水,人就往水底沉。

拾叶想去追人,转头一看,姑娘正在往下沉,将剑一丢就要跳入水中。

却听见扑通一声,沈延先跳进了水里。

不对,姑娘是上游落水,沈延人在下游,还隔着好几十米。

春华急得也要往水里跳,却被拾叶拦住:“去找根长麻绳来。”说完就跳进水中。

习武之人,闭气凫水是基本功夫,他往水下探,很快便抓住了崔礼礼的手,用力往水面带。

春华眼疾手快地将绳子扔了过来,拾叶将绳子套在崔礼礼腰间,另一端套在自己身上,向岸边游去。所幸柳河水流并不湍急,两人很快就上了岸。

崔家夫妇闻讯赶来,只看见女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手指一探鼻息,竟没了气。

“礼礼——礼礼——”夫妇二人急得腿一软,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快让开,或许还有救!”有人快步赶了过来。

傅氏抬头一看,是陆家那猢狲,这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哭泣着哀求:“陆执笔,求你快救救我家礼礼。”

陆铮手指探了一下崔礼礼的脉搏,皱着眉沉吟片刻,沉声说道:“你们让开些,再退远些。”

他将她放平反复按压腹部,见她没有醒,又将她身体掰起来侧卧,手掌击打着她的后背。

再低下头在崔礼礼耳边低语:“差不多行了,你娘都要晕过去了。”

见她睫毛湿漉漉的,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听见。

他再次用手掌拍着后背了几下,力度有点大,这次,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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