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学不知怎么的,心思浮动了下,面上却只是浅笑,应酬了几句话。

两人一骡车进了院子,韩大婶才注意到那一车草鞋,倒不是她之前没看到,而是王展年来前已经说明了自己还带着一车草鞋过来卖,所以对于那一车东西,她并没有多么好奇。这会儿凑近一看,才发觉这草鞋的不同之处。

“哎呀,这草鞋上面是字吧?编得真巧呀!”韩大婶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草鞋喊道。

王展年笑呵呵说道:“嫂子,你也识字呀,这上面确实是字。”

韩大婶人精似的人物,一下子猜到他们是赶着这波考试卖“吉利”来的,连声赞道他们心思巧。

王展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搭话,“什么巧不巧的,就是赚点辛苦钱,不然孩子的读书钱可就没着落了。哪里像韩大哥那样,在酒楼里当账房,收入稳定,只要孩子愿意读书就能供。对了,这鞋子意头好,虽然没有你家孩子的脚码,但是婶子你拿上一双,放在你孩子屋里,也是好的。还有,拿一双给我韩大哥,半包脚的,在家里随便穿穿,也成。”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这是要给娃儿挣读书钱,可不能白送人。”韩大婶连忙摆手拒绝。

“哪里就差这两双了,我这还有其他不是字的,带花样的,婶子您挑挑,给自己还有两个姑娘各挑一双。”

说完,王展年将一筐带花鸟鱼虫图案的草鞋展示在韩大婶跟前。原本,他只想带着那些带字的草鞋上辽州府兜售,但是去甜水村载草鞋时,看到那些带花样的精巧草鞋,他忍不住带了一筐来,打算试试看能不能在辽州府卖出去。

韩大婶刚想拒绝,却被入眼的草鞋镇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眼前的草鞋已经不能算是草鞋了,简直就是工艺品。她即便平常不穿草鞋,也想要拥有一双。

“老弟呀,你这草鞋不得了呀,咋能做得那么漂亮呀!”韩大婶一边拿起一双带花的草鞋观摩,一边忍不住赞美道。

“这不说嫂子有眼光嘛,这一筐草鞋,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编得最好的那一批了。若是普通的,我也不敢拿来送嫂子呢!”

韩大嫂实在是爱不释手,便回道,“原本,我是不肯收的,但是这草鞋好看,我实在喜欢。这样子,我挑三双,也不跟你说钱不钱的,但是之前说好的200文一天,要降一降,就180文钱一天。”

王展年刚想说不行,又被她抢话阻止了,“你送我草鞋,我不能白受了的好意,就这么说定了!”

见她一脸我意已决,他只好应承下来,不再来回拉锯了。

韩大婶心满意足得抱着五双草鞋离开了,回去后,她转头就带着三双女式草鞋去了邻居家炫耀。这一炫耀,直接把王展年那一车草鞋给卖没了。

“啥?要跟我批发草鞋?”王展年一脸不敢置信问道。

“嗯呐,隔壁顾家是开杂货铺的,见我拿过去的草鞋好看,便问来处。我便将你的情况说了一遍,那家妇人说了,晚食的时候带着男人过来找你,跟你谈谈批发草鞋的事。”

“哎呀,大嫂,你真的是我的贵人呐,出了门,就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成,那食宿费,还是照咱们之前说好的,200文一天,不然,我过去不去呀。”

天宇朝的府试有“一正五覆”。头场考试为一天时间的正考,会圈出一波最优秀的学生,之后三场覆试,再圈出次之的学生。理论上,前几场取中的人可以不参加后面的几场考试,不过如果继续考试,名列前茅者说不定可以得到知县或知府亲自面试的机会。

不过,即便是那么多场考试,其实每场考试从交卷到发榜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留给王展年兜售草鞋的时间其实并不多,特别是这还是王展年头回进辽州府,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如今,有韩大婶牵线,若是草鞋批发成功,说不定可以解决王展年的大难题。所以,王展年此刻是真心实意得想要给她“涨房租”。

只是,韩大婶哪里肯,房租最终还是定在了180文。

晚食是同韩家人一起吃的,平民小户,并没有男女有别不得同屋用食的规矩,但还是男女分桌而食。

韩大婶的小儿子韩奕对王鸿学很好奇,逮着他问学业上和考科举的事,一度被他的博闻强记而折服。

韩大叔虽然不懂这些学问上的事,但也听得出王鸿学的厉害之处,和王展年一边喝酒一边羡慕他有个文曲星儿子。

韩大婶和两个闺女虽然在另外一桌用餐,但是也没将心思放在吃食上,经常停下来听男人那桌说话。特别是较大的那个闺女韩霜,刚见到王鸿学时便脸红了许久。这会儿,时不时转过头不经意瞥向王鸿学那边。

韩大婶察觉到大闺女的少女心思,微微咳嗽几声,引得大闺女的注意后,才压低声音淡淡说道:“别瞎惦记,人家已经定亲了的。”

听到这话后,韩霜先是脸色一白,接着便埋头吃饭吃菜了,接下来一整晚,再没有将眼神落在王鸿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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