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亲信和喜报几乎是同时到达长流村的,王展年还未来得及阅览大儿子的信件,报喜人和凑热闹的村民就已经挤满王家门口了。

中秀才的喜报,可比中童生的隆重多了。官府派了三名衙役,都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彩旗、旌幌,带着唢呐班子,一路上鸣炮奏乐,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犹如男子迎亲一般。

这批人一进村,就惊动了村长。他瞬间想到了可能是未来孙女婿中秀才了,鞋子都没穿好,便耷拉着鞋后跟,忙不迭得一头撞出去。

还没等到村长接待那些报喜的衙役,一路跟着的村民已经好心给他们指路了。

“呐,王秀才的家在村里最东边,往那边走!”

村长远远得坠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终于,远远瞧见王家新宅时,在马上的三个衙役下了马,把马拴好后,一片高声叫道:“快请王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在屋内听见动静的王展年,匆匆将信件往怀里一塞,然后又从矮柜里抓出一手铜板,便跑了出去。到门口时,王大富、姚青花、崔小翠已经在接受众人的祝贺了,王展年连忙将手中的铜板塞到为首的衙役手中,乐呵呵得说道:“同喜同喜哈!”

村长终于跑到了门口,使劲扒开人群,挤到了前面,看到衙役在同王展年交接喜报,兴奋得大喊一声:“亲家!鸿学中啦!”

王大富将目光从喜报移到了面色红润的村长上,重重点了头,“亲家,中啦!”

村长瞬间觉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几乎迈不开腿。

王大富察觉到村长的异样,连忙上前扶住,笑道:“哎哟喂,村长,你咋比我这个亲爷爷还激动嘞。”

“哈哈哈,老了,不中用了,往后只能看娃儿们了。”村长缓了一下,觉得身上有力气了,这才让王大富松开自己,走到衙役跟前听他们说话。

“王秀才是第五名,名列前茅,所以是廪生,官府每月会给廪米六斗。而且,秀才见着知县老爷,是可以不用跪的,秀才在的那一户还可以免徭役和免赋税呢。”

“啊呀,这又免税又给廪米的,果然是当了秀才了,比童生就是不一样呀!”崔小翠高声惊呼,虽然她家日子已经渐好了,但这六斗米加免税,那也不老少了。

耳尖的妇人将衙役和崔小翠的话都听进去了,一脸惋惜得说道:“哎呀,这王家分家分得太早了,不然其余几房还可以沾王秀才的光,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免下的税该有多少呀!”

周边的人赞同得齐齐点头,也有部分不以为然的,“王家几房的日子都不差,特别是二房,如今赚得多,怕是也不稀罕沾这点光吧。”

那些没有主见的,一听这话,似乎也有道理,又点了点头。如今,村里的干粉条卖得风生水起,有心人还特意算过,这程子下来,王家二房那边,少说赚了六十两。还有镇上那个小食店,听说生意也不错。王家二房揣着这两门营生,就跟揣着两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样,确实也不需要沾大房的光了。

不管这些人如何议论,王家大房在此刻的风头,确实盖过了二房这边。原本,大家以为王家又会像上次一样,大摆宴席,但是因为鸿学这个正主不在,王大富最终决定等大孙子回来再搞。其实,他心里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若是顺利的话,再过一个月,说不定他家还会收到孙儿中举的喜报,到时候再庆祝,那才叫美气呢!

等一一谢过村民们的恭贺后,人都走光后,王大富才惊觉,“咦,展丰那边,咋没人过来呀?”

刚回来不久的王鸿识忙解释道,“今早我出门时,撞见二叔一家,大包小包带着,还赶着新买的骡车出门,应该是回二婶娘家去了,估摸着还没回来呢。”

王大富还没说什么,崔小翠抢先开口吐槽了,“他们也不看着些日子,不晓得这几日会是放榜出来的时间嘛。这个时候出门,怕是见不得我鸿学好呢!”

王鸿识有些无语娘亲的寻事生非,忍不住为二叔一家辩解几句:“娘亲,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不成大哥中秀才的消息一日没传过来,大家就都不用出门了。今日我也差点去旁的村里出诊了呢,万一我去了,是不是也是见不得大哥好了?”

“你……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啦,为着旁人来说你娘亲?”崔小翠找不出理由辩驳,直接用孝道绑架王鸿识。

王展年听不下去了,脸上的喜色锐减,粗着嗓子低吼道:“好了,亏你还是秀才他娘呢,说话做事讲些道理吧,别丢了鸿学的脸。”

王大富和姚青花虽然默不作声,但是好好的心情已经被搅和没了,特别是姚青花,冷冷得瞥了崔小翠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她别得寸进尺,就算她是秀才他娘,就算分家了,她这个当婆婆的于情于理也是管得了她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