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兄弟,别激动,兜儿里是工作证。”

“大栓,你别动。”

“让旁边儿那大姐给你掏。”秦山赶紧把双手微微抬起,做出毫不反抗的姿态。

好歹他现在也是这二位卧龙凤雏的领导。

总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到昌平县城,手下小弟就让人民群众爆了头。

旁边儿的大姐胆子也大,二话不说,上去几下就把三人上衣、裤子口袋摸了个遍。

“我不认字儿,你瞧瞧。”

“不过我摸着,他们仨身上没枪也没雷。”

司机端着三八大盖,歪头瞥了眼三人的工作证,年轻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嗐,还真是误会了。”

“过意不去啊,哥儿几个。”

“我这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说万一要是碰上特务,咱不给他按死,他回过头就得祸害咱国家,是不是。”

其实这仨人在汽车站刚上车时,就打了招呼,说过是轧钢厂宣传处下乡放电影的。

当时他没当回事儿,只是扫了眼设备,也没看工作证。

这下闹出这么大个误会,有点失望、也有点不好意思,陪着笑脸儿把工作证递还给三人。

“哥们儿我哪点儿长得像特务了?”

“什么眼神儿?”

“咱可是正经的放映员!”

“别的不说,就京郊这片儿,哪个村上没我几个熟人儿!”许大茂缓过神儿,捋了捋自个儿三七分的发型。

孙大栓将手揣进袖筒里,“冲冲冲冲冲、动!”

秦山摸摸下巴,又朝司机座椅底下瞄了眼,心说老徐说的对啊,下乡是挺危险的。

既然这么危险,回头向厂里申请个防身的家伙很合理吧!

对过儿那大爷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从口袋里掏出根还带着泥的大水萝卜。

随手一胡撸,咔嚓一口,接着唠:

“要说那小鬼子,诶!那可真不行!”

“三八大盖,这么好的家伙事儿,到了他们手里,就连他姥姥的烧火棍都不如…”

“你就说这废物不废物吧…”

汽车继续颠簸。

一路人上上下下。

又颠了将近一个小时,许大茂胃里的翻涌直顶喉咙根儿时,终于到了昌平县城。

“哥儿仨,上大土沟子村,这儿下就成。”

“到了汽车站,还得往回折。”

司机把车停在了一条岔口土路边儿,笑嘻嘻的给三人散了根烟,摆摆手,“回见啊,哥儿仨!”

到底是乡下,和四九城没法比。

在车尾扬起的灰土中,小县城显得破败又冷清。

三三两两的行人有挎着筐的,有扛着农具的,大都是面黄肌瘦,灰头土脸。

秦山被颠的屁股有些发麻,原地抽了根烟儿,跺跺脚抻抻胳膊,活动了下筋骨,“走着吧,兄弟们。”

“大土沟子热情的父老乡亲们已经杀好鸡,炖上肉,斟满好酒,等着咱们了!”

说完,俩手往手捂子里一揣,美滋滋的哼起了小曲儿,“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孙大栓将绑着皮带的手摇发动机背在了背上。

“不是…”许大茂看看地上的扁担挑子,一头挑着放映机、音响、电缆,一头挑着胶片和幕布。

又看看秦山潇洒无情的背影,苦着张脸喊道,“兄弟,兄弟?不搭把手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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