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昌平县城到大土沟子村还有十几二十里土路要走,脚程快的,也得两个多小时。
许大茂一咬牙挑起担子,三步并两步的跟上秦山,“兄弟,打个商量呗?”
“不商量。”
“我都还没说啥事儿,你先听我说…”
“自个儿吃饭的家伙事儿自个儿挑着,百十来斤的东西都挑不动,你是不是腰子不行啊?”
“瞎说!我这不是挑起来了么?我是说,咱俩路上换换手,回头我请你吃老莫…”
“嘿,那你回头娶媳妇儿,也让我替你背进洞房得了!”
“嘿嘿嘿嘿嘿——”孙大栓听的咧着厚嘴唇子嘿嘿直乐。
“…”许大茂一噎,“不厚道。”
“这你就不懂了。”秦山斜睨他一眼,“知道为啥每回打架,你都让傻柱按着脑袋揍不?”
“那二傻子打小练过王八拳。”许大茂不忿的一歪嘴。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秦山煞有介事的又斜他一眼,“你一让酒色掏空精气的蔫茄子,能干的过他整天切墩颠勺的老童子军?”
许大茂:“…”
孙大栓:“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个屁!”许大茂膀子一甩,甩着挑子朝孙大栓屁股上撞了下,“谁说老子是软茄子?!”
“老子他妈硬着呢!”
“比大萝卜都硬!”
说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走到了最前头,肩膀上的挑子有节奏的“嘎吱——嘎吱——”作响。
秦山在后边儿喊,“对喽——保持住!是爷们儿就得坚挺!撑住了啊!别让兄弟瞧不起你!”
“嘿嘿嘿嘿嘿——”孙大栓在一旁憨声傻笑。
这哥们儿结巴,话说不囫囵,一开口自个儿就着急,别人听着更急,索性便不说了。
以往下乡可从没像今儿这么热闹过,听着这俩人一路走一路瞎扯淡,跟听说书似的,连脚步都轻快了。
仨人沿着岔口路走了不到一百米,就见前边儿一棵老树下停着一架破牛车。
一老一少俩灰头土脸的人蹲在车旁。
老的腰里别着烟锅子,时不时抬起头张望一眼,少的正仰着头,往嘴里扔黄豆。
“老乡!”
“是大土沟子的老乡不?”一见这俩人,许大茂比见到亲人还激动,离老远便挥着手大喊。
这年月的电影放映员可是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有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说,有些会来事儿的村子,还会派牛车、驴车来接。
目的嘛,就是想让放映员多加放一场,毕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乡亲,一年到头也难得能看上两回电影。
“哟!”
“城里放电影的领导同志到了!”
“八斤,别吃了,赶紧的!”年长的大爷使劲儿一拍年轻的小伙儿,小伙儿噌一下蹿了起来。
隔了二三十米,仨人这才瞧清,这小伙儿不得了啊!膀大腰圆,壮的像头牛犊子。
一转眼,就跟辆火车头似的,嗷嗷叫着冲到了许大茂面前儿,上手便去夺挑子。
“…”许大茂吓一跳,硬是拽着不敢撒手。
“八斤、八斤!”年长的大爷追在牛犊子身后,气喘吁吁,“领导同志!我们是大土沟子村来的!”
“我们大队长让我和八斤来接几位领导!”
“我们都等半晌啦!”
老乡大爷脸上溢满了淳朴热情的笑容,牛犊子八斤一肩挑起挑子,一手又去拎孙大栓背后的发电机。
一整套设备,加起来二三百斤的重量,在他手上却显得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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