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秦山、许大茂、孙大栓,仨人连东西带人,全都上了牛车,盘着腿儿坐好。

“走啰——”套好车架子,大爷拉长着音调一吆喝,手中的小鞭轻轻一挥。

那牛很通人性的“哞——”了一声,尾巴甩了甩,步伐十分稳健的拉车上路。

“领导,你们可算来我们村儿了。”

“这从京城,大老远来一趟,可是辛苦啊!”

“哎呦,你们不知道,我们村儿上到眼瞎耳聋的,下到刚会跑的,都盼着你们呐!”

“一听说你们要来,那真是比过年还高兴!”

牛车清理的很干净,车上还仔细的垫了层厚实的稻草,能看的出,老乡们是真心实意的盼着放映队。

一路上,边走边唠,秦山得知这赶车大爷姓曹,是大土沟子村生产大队队长曹金水的二叔。

牵着牛说啥不肯上车的大块头是曹金水的独子,大名曹八斤。

说是出生就有八斤重,他娘生他生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生下他,自个儿身子却折腾垮了。

没出月子,人就没了。

他爹那会儿正当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人,不仅种田是把好手,还会打猎,会木匠手艺。

老婆前脚刚一死,没出仨月,就有给介绍新人的,介绍的还都是黄花大闺女。

“可我那大侄儿,心软呀!”

“怕后娘亏待孩子,怕八斤受委屈,硬是一个都没点头儿!”

曹大爷唏嘘着磕了磕烟锅子,又看了眼曹八斤,“后来,才发现这孩子脑瓜子不好使。”

曹八斤扭过头,嘿嘿一笑,“我爹说,傻人有傻福!”

“你爹说的对。”秦山点点头,从兜里摸出烟盒,两指并拢敲了敲,敲出根大前门,递给曹大爷。

“这烟没劲儿。”曹大爷摆摆手,“我这烟叶儿,自个儿侍弄的,回头给你包点儿尝尝。”

接着又叹了口气,“兴许是他娘生他那会儿给憋坏的。”

“三岁才会歪斜着走路,五岁了话还说不囫囵。”

“就是这体格子越来越壮,秋收时,一人扛三百来斤的粮食那都不在话下,也是奇了。”

许大茂听到这儿,忍不住问,“小兄弟,你这天天都吃啥?”

“我最爱吃烤红薯和炒黄豆,吃多了光放屁,家里炕都熏黄了,嘿嘿。”曹八斤挠头憨笑。

许大茂:“…”

曹八斤一边笑,一边从裤腰扯下个小布口袋,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炒黄豆,大方的分给车上三人。

豆子炒的酥脆,一咬嘎嘣响。

“咱仨比谁接的准吧,输的回去请吃东来顺。”许大茂闲的,也学着八斤的样子,把豆子朝天一扔,再仰头接住。

“没意思。”

“要不这样儿,我扔你接,能接住一半儿,回去我请东来顺。”秦山挑眉道。

一听还有这好事儿,许大茂欣然接受。

于是,秦山吹声口哨,扔一颗豆儿,吹声口哨,扔一颗豆儿。

扔着扔着,那大傻帽儿终于反应过来,歪着嘴嚷嚷,“不是,你丫搁这儿逗狗呢!”

“不带这样儿的啊!”

孙大栓:“嘿嘿嘿嘿嘿——”

曹八斤:“嘿嘿嘿嘿嘿——”

曹八斤扭着头,只顾看秦山逗许大茂了。

一不留神儿,脚下一绊,忽然就瞪大了眼,伸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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