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安听国祖提到他爹,笑着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不过,我需要点东西,还得麻烦国队长给我想想办法。”

国祖眼睛转了一圈,看到张开凤爱答不理的神态,赶紧问:“需要啥?只要不是军队里的违禁品,我就试试。”

“我想让你给我买点汽油,就是城里跑的外国车用的燃料,越多越好。”周泰安说完,从爬犁上摸出一些银元递过去。

“不够你尽管说,钱不是问题。”

国祖低头看着白花花的袁大头,似乎想到什么,他笑着说:“当家的这是发财了,不过你要买那玩意干啥?”

“我有用处,你就说你能弄到不?”

“没问题,这个不属于军备物资,我有路子。”

周泰安一抱拳:“那就谢了,告辞。”

国祖看着他们好几个人,又是爬犁又是骡子的往城里走,喊道:“你们进城干什么?”

“当然是置办年货喽,难不成是攻打官府衙门?”张开凤回头怼他。国祖讪讪的挠挠头,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们借我的马干什么去了!”

周泰安回头笑呵呵的望着他:“那你猜猜,我们干嘛去了?”

国祖笑着不说话了,抛了抛手里的大洋。

新年很快来到了,三十这天,山寨里大摆宴席,肥羊炖肉,鸡鸭鱼兔,几年都没见过的好吃的堆积成山,烧酒可劲儿灌,整个绺子里的气氛热烈而喧闹,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息。

周泰安脸上挂着笑意,看着一众弟兄胡吃海塞,也是心有感触,这一切的幸福都来源于那些银元,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绝对是万万不能的。想到那些钱的出处,他又是感慨不已,对自己,对整个寨子来说,这都算第一桶金,可是这第一桶金可是拿命换来的,那上面还沾染了鲜血,他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枪口下,那名格别乌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炸裂的场景,不由得一阵苦笑,果然第一桶金都是罪恶得来的。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天色黯淡时,大多数人都醉了,各自回铺位上呼呼酣睡,只有负责站岗放哨的值班兄弟坚守岗位,今夜繁星满天,空气里飘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硫磺味道,爆竹声声辞旧岁,红梅朵朵迎新春,过了年就打春了,空气里好像已经能嗅到春天的气息了,周泰安背着手站在门口的房檐下透气。

倒不是他嫌屋子烧的太热憋闷,而是佳节思亲,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世界的事情,可是思想却不由自主,也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也在过年?

周泰安在院子里胡思乱想之际,张开凤的房间里,两个不同国籍,不同民族的女孩子趴在被窝里,一边感受着肚皮底下火炕的热度,一边把下巴枕在胳膊上,在枕头上聊天,这个世界上女人之间的友谊没人能说得清,来的很快,喀秋莎和张开凤才厮混了几天,两个人就好的无话不说了。

“还是你们中国的春节有意思,我很喜欢,凤姐姐,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中国,才跟爸爸来这里居住的,这里的人很好,美食也很多。”喀秋莎吧嗒着小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开凤歪着头看她:“既然喜欢,那就别走了,留下来和我作伴儿不也挺好的吗?”

喀秋莎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她为难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不知道,我爸爸不会赞同我这个决定的,因为我要去找舅舅,让他帮忙寻找我母亲和弟弟的下落,如果不能找到他们,我会一生不开心的。”

看到喀秋莎有点伤感,张开凤赶紧换了个话题:“喀秋莎,你的皮肤真白,眼睛也好看,像个仙女,你们国家的女孩子都像你一样好看吗?”

“好像……样子都差不多吧!不过皮肤白那是因为我们是白种人,你们是黄种人,我爸爸说世界上还有黑种人,他们的皮肤黑的好像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一口牙齿是白的,他们要是不张嘴藏在黑暗里,你绝对发现不了,你说有趣不?我还没见过这样黑的人种呢!”喀秋莎把自己形容的嘿嘿直笑,张开凤也来了兴趣,“还有这样的人?我到很想见见呢,一定很好玩。”

喀秋莎突然又说:“我爸爸的运气不好,没有吃到今天这么丰盛的饭菜,但愿天堂会有他需要的一切,凤姐姐,你说那些布尔什维克们为什么这么残忍?我爸爸都已经准备离开了,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张开凤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对喀秋莎来说太深奥了,就算是她解释,估计她现在也不能完全理解。

“你还小,等你再大一些,就会明白为什么了,我也说不好。”

喀秋莎不乐意了,突然支棱起来:“我过年十六岁了,不算小孩子了吧?凤姐姐你不也才十九岁而已,比我才大多少年?我问你件事儿呗?不许骗人。”

“啥事儿?”

“那个胡子头儿,是不是你的未婚夫?”喀秋莎一件八卦样。

“别胡说,才不是呢!”张开凤抡起粉拳要捶喀秋莎,小丫头吓的一闪,当然张开凤不会真捶她,只是吓吓她罢了。

“我看他对你有意思。”喀秋莎不罢休。

张开凤笑道:“我看你是猪肉吃多了撑到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意思的?”

“我就是从他看你的眼神里看到的,我绝不会看错,小学的时候,我的同桌保尔就喜欢用这种眼神看我,然后说要娶我的。”喀秋莎不服气的举例证明自己的判断。

张开凤差点被她雷倒,小学的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那是你看错了,他看谁都是那样。”

“是吗?”喀秋莎有点不自信了。

“对了凤姐姐,胡子头说没说啥时候我们才能离开?”喀秋莎闹够了,这才问出一句话,这句话是她爸爸的助理达辅洛夫先生叮嘱她一下午了的。

这里的条件让达辅洛夫感到很不适应,所以才提醒喀秋莎要遵守他爸爸的遗嘱,尽快去亚利桑那找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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