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被倾倒进油箱,周泰安坐在驾驶位,让达辅洛夫摇车,这伙计比所有人对车辆都熟悉,自然得带着他过来,别人摇车周泰安不放心,生怕一把打不着火,摇把子反转将他们下巴打碎。

达辅洛夫虽然不情不愿,可是吃人家的嘴短,更何况还有求与人,拧着鼻子也得来摇车,而且还必须装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态度。

车上车下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摇,一个负责找油门,两下之后,卡车终于突突几声启动了,听着马达怠速均匀的转动声,不光是周泰安,所有人都欢喜的大喊大叫,那些头一次见到汽车的兄弟,更是长了见识,其中达辅洛夫最欣慰,要是始终不着火,他估计自己得把胳膊累折喽。

大家都爬上了车厢,周泰安踩离合挂挡,汽车在路上缓缓开动起来,驾驶室的楼子被他拆个溜光,他不停的倒换双手,免得冻僵了握不稳方向盘。

“回去还得想法弄个棚子,下雪还将就,要是下雨可就坏了,整个一水泡车了。”周泰安一边开车一边回头和大伙儿说话,车厢上几个人新奇的不得了,这个铁家伙比骑马自在多了,而且速度还挺快,一路留下众人欢声笑语,很快就到了寨子前,离着老远,周泰安就看到进寨子的路口聚着一帮人,到了近前,发现这些人都是七歪八斜的,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看着就不是善类。

周泰安回头看去,车厢上的黑皮见多识广,麻利的把肩膀上的步枪扯下来上了膛。

“当家的,这是同行上门了。”

周泰安眼睛眯了一下,心中多少猜到了来者是谁,果不其然,看到卡车远远开过来,寨子的土坡上露出了一排人影,居然是张开凤和高三扯领着一帮在家的兄弟,而且各个手里都拎着家伙。

停了车,周泰安并没有熄火,他把手伸进后腰,不动声色的将盒子炮也上了膛,打开保险,随时准备抽枪击发。

“去个兄弟看看,怎么回事儿。”周泰安回头说道。

黑皮拎着枪跳下车,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那帮人里为首的一个胖子坐在马背上看人过来,抱了抱拳,大声说道:“俺们是大青咀子震天王的兄弟,今天按惯例,给各位当家的前来拜年,不知道震三省当家的可在车上?”

黑皮扫了那胖子一眼,大咧咧的问道:“啥时候东北的道上有这个习俗了?我们咋没听说过呢?这呼呼啦啦一大堆人过来,我还以为是掘绺子来的呢?”

那胖子在马上不阴不阳的翻了翻眼皮:“那怎么会呢!兄弟你怎么称呼?”

“你怎么称呼?”黑皮毫不示弱。

胖子马旁边一个喽啰上前两步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大青咀子的二当家,钻山豹贺文元。”

“哦!——不认识。”黑皮故意拉长语音,他心里有数,这些人绝不是真的来拜年,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这位兄弟,不认识没关系,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多走动走动,那不就熟了嘛!你不要误会,我们确实是来拜山头的,另外还有要事想和你们大当家的谈,还望引荐。”贺文元能坐上第二把交椅,当然不是脑袋空无一物之流,对黑皮的不友好态度丝毫看不出恼火,依然慢条斯理的对话。

神手不打笑脸人,黑皮倒让他整的没话了。

“我就是震三省!有事尽管直说。”周泰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黑皮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黑皮会意的退后一步,不过手里的枪管略略抬高了几分,警惕的观察着对面人马的举动。

周泰安说话了,贺文元便从马上跳下来,掸掸衣襟走过来,双手抱拳:“震三省大当家的过年好哇!我是震天王的兄弟,大名贺文元,你叫我老贺就行。”

周泰安也抱拳还礼,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平日也未曾有过交集,这拜年一说儿从何说起?贺当家的带着人马来的挺突兀,看把我这帮兄弟吓的?”

“恕罪,恕罪!兄弟没别的意思,震三省当家的别误会,之所以多带几个兄弟,还不是路上不太平嘛!出于安全考虑,安全考虑。”贺文元呵呵笑着解释,可是任谁都能品出来,这解释很牵强。

胡子上路还怕啥不太平?难道怕土匪打劫?扯几把蛋呢不是?

“这天寒地冻的,你的年也拜过了,我看咱们就此别过吧!我很忙。”周泰安对这伙人没啥好印象,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

“别的啊!大当家的何必这么急?兄弟我受震天王委托,有一件事情想要同您商量,弟兄们远道跋涉也都渴了,我看不如去您厅里讨杯热水,咱们边喝边聊怎么样?”贺文元放低姿态说着。

“呵呵!我的破厅子地方狭小,自己兄弟都没落脚的地方,更装不下这么多人,别上去了,啥话在这说也一样。”

周泰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对方用意不明,怎么可能让他们上去?显然这个贺文元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他这么说话,一定是有用意的,试探自己的胆量和心智呢这是。

他们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目的就是威慑,要是换个胆小的当家人,估计不是望风而逃就是点头哈腰的盛情款待,根本不敢正面硬钢。随后这姓贺的软硬兼施,想要登堂入室,如果自己答应了,一样会表现出胆小软弱的性子,让人觉得怂蛋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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