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贺文元身边那个先前说话的喽啰,他一指周泰安,大声喝道:“你这人好歹是一个当家掌舵的,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们震天王的兄弟能和你说话,那都是给你面子,你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是不是想让我们发飙啊?”

“噗嗤!”周泰安听了这厮如此目中无人的话,不怒反笑。他连连摇着头:“震天王的手下也不过如此,我看咱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我没兴趣,道不同不相为谋。”

“啪”的一声,贺文元随手给了那个喽啰一马鞭子,转过头陪着笑脸:“震三省当家的海涵,别和崽子们一般见识,等回去我再管教他,我们大当家交代的事情,还希望您能听听,这对您和您的绺子都是好事儿,错过这次机会,日后怕是会有后患的。”

周泰安双手背后,仰着面孔平淡的说道:“原来震天王还有如此善意?说说我听听也行。”

贺文元凑进一步,低声说道:“震天王有眼线密报,开春以后官军会对咱们实施清剿,像您这样的小绺子恐怕很难支撑周全,震天王出于江湖道义,愿意提供暂时容身之所,给像您这样的小股绺子躲避兵祸,等风声过去你们再重返故地,就是这么个事儿。”

“先前派人过来相请,您不在寨子里,等过完年再说的话,震天王又怕误事儿,所以这大初一的打发兄弟们挨家挨户,各个山头拜个年,顺带通知一下各位当家的,主意您尽快拿,震天王说了,大青咀子随时欢迎所有人。”

周泰安听了贺文元的话,心里重新对那个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震天王刷新了认知,这个人不简单,自己也不过是刚刚才从国祖的嘴里知道官军清剿胡匪的事情,他居然头好几天就得了信儿,要不是他和奉军有利害关系,就是眼线埋到了国祖他爹的身边。

可是他这么急于招敛小股绺子的意图是什么呢?贺文元嘴里说的江湖道义根本就是放屁,胡子能有多仗义?无利不起早才是他们的本质,周泰安敢打赌,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学雷锋做好事,境界高的离谱的胡子。

如果真有胆小怕事的绺子被他们吓唬住了前去躲避,想来是进的容易出来难啊!俗话说有枪就是草头王,可是有枪也要有人头才行,八成这个震天王玩的就是请君入瓮的把戏,到时候连人带马给你啃个一干二净。

“回去告诉你们的震天王,说我谢谢他的好意了,不过我这人懒得很,坛坛罐罐的折腾嫌累的慌,所以还不想挪窝子,至于官兵的事儿嘛!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说一步吧!慢走不送。”周泰安说完扭头就向卡车走去,他得了这么个大玩具,正准备好好收拾一番,哪有心情搭理贺文元?”

贺文元一看这个家伙是真不给自己面子,性格又臭又硬,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当下也懒得伪装和气了,在周泰安背后冷冷的说道:“贺某话已带到,震三省当家的好自为之,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禀告震天王,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周泰安头都不回,抬起一只胳膊向后随意的摆了摆,算是回应他了。

“小的们,咱们走。”

“驾!”贺文元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踢踏而去。

周泰安把卡车一直开到营房前,下了车走到高岗处,眺望着远处一溜小黑点,皑皑白雪衬托下,那些蚂蚁般的黑点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路尽头。

所有的兄弟们都围过来聚在周泰安的身后,他们不傻,那些人绝不是揣着善意来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凝重,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俺和他们说当家人不在,让他们稍后再来,可是他们竟想径直上来,俺让六子放了一枪,他们才不敢硬闯,幸亏你们回来的快,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高三扯说道。

“做得好,对付这些人客气没用,你越没脾气,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你硬气,他心里就画魂。”周泰安赞赏的夸了高三扯一句,临机决断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开凤担忧的说:“也不知道这个大青咀子在哪里?不过看他们的队伍配置,绺子可能不小,咱们硬碰硬会吃亏的。”

周泰安点头道:“这确实是个硬骨头,不过咱们也不是纸糊的,都是把脑袋栓裤腰带上吃饭的,谁怕谁?高大哥,黑皮,老海子,张姑娘咱们都进屋研究一下,看看如何应对这个震天王,其他人都散了吧!对了,山子领几个兄弟,砍点原木破点木板,等下我修修车,没有驾驶室可不行。”

几个人进了屋坐下,周泰安把烟卷摸出来点上,淡蓝色的烟雾随即袅袅升起,屋子里飘起烟草的清香及辛辣,男人们都用力抽动鼻翼,感受这种味道,只有张开凤微微皱起眉头。

“你们抽不?”周泰安把烟扔过去,没人接,都不会。

“好了,都别皱着眉头了,今天大年初一,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过年的气氛,该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泰安笑着活跃气氛。

“等年过完了,咱们有这么几件事儿得办。”

几个人听他说到正事,立刻精神起来,周泰安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就是喀秋莎的事儿,她们不能继续久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有事,带着她们不方便,所以我想过完十五就派人送他们走,那个达辅洛夫不是说了吗!他们在哈尔滨有组织,咱们只负责送他们过去,找到他们自己人之后就算完成任务,虽然送人看起来没什么风险,可大家都知道,现在老毛子内部也分成两派,所以危险并不排除,因此我很犹豫,大家可以群策群力,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危机,当然,我说的危机不光针对咱们自己人,也要尽可能保证喀秋莎他们。”

这几天周泰安看起来对喀秋莎他们没有过多过问,可是他始终都在琢磨一个稳妥的方法,人很轻易就能打发走,可是如果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那和让他们出去送死没分别,那些布尔什维克和格别乌会轻易放过这些人吗?

喀秋莎是霍尔瓦特的女儿,自己得了霍尔瓦特的好处,如果放任他的女儿自生自灭,周泰安觉得心理上过意不去,他是个胡子,但绝不是不讲道义,冷血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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