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退婚了,我不懂吗?”
舜华的情绪到底有些激动,忍了二十几天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情绪,还是原身的情绪。
王衍爵一下子慌了,见她流泪,忙掏出手帕,又觉得不妥,拿在手里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舜华掏出自己的手帕,把眼泪擦干了,把那封信收起来。
“对不起,我本来只想劝劝你的,却把自己劝哭了。”舜华满脸惭愧地说。
王衍爵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更像一汪湖水了。
他突然很想揉揉她的头,说声“好了,不哭了。”
他与幼娘是死别,她与她的师兄却是生离,她藏起自己的悲伤,却跟着素不相识的汪年,跑来太仓救他。
“好了,不哭了,你说得对,咱们都向前看。”王衍爵也不知是被她说服了,还是被她感动了,反过来劝她道。
舜华点点头,掏出手帕往眼睛上按了按,嗡声嗡气地说:“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突然南下了?”
她又举起双手:“莫谈国事!”
王衍爵被她的举动整笑了,上次他去北京前,跟她聊了半天的朝廷之事,结果她就说,他的族兄现在不能退,退则身败名裂。
“好,莫谈国事。”他起身,郑重地拱手说道:“袁小姐为了在下,一路辛苦,容在下先谢过。”
也莫谈私事,两人都浑身是伤,一揭伤疤,就痛彻心扉。
“谢啥?你也救过我呀,我一直想着,如何报答你呢,”舜华说。“现在咱们扯平了。”
“让袁小姐住在船上,累坏了吧?”
她说:“哪里累?这船上吃得好,住得好,舜华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奢华的地方呢。
这一路行来,桑麻遍地浓绿,棉田花开似锦,江南风景,是真的好!”
王衍爵望向两岸的原野,是啊,这遍地桑麻的江南,荷塘边的桑林里,采桑女放歌,柳荫下的田埂上,小牧童横笛,这人间,哪里不值得?
舜华又说:“汪公子租这船,要花不少钱吧?”
真扫兴,前一秒还在看景,下一秒就讲到钱,多俗啊,舜华吐槽自己。
“这是汪家的船。”王衍爵说。
哟,没想到汪家还有私人游艇!还装饰得如此奢华,汪家有矿啊。
“汪家做啥生意啊?这么有钱?”还是谈钱好,这是舜华的强项。
“嘉靖爷时剿灭的海寇汪直,你晓得吧?”王衍爵问。
见舜华点点头,王衍爵继续说道:“那是汪家的远房族亲。”
舜华又点点头,感慨地说:“汪直被灭,大明失去了一次走向海洋的机会,可惜了。”
“哦,袁小姐是同情那汪直的?朝廷都说他是海寇,领着倭贼进犯我大明沿海。”
“那汪直的诉求,不过是要求朝廷开放贸易.
这个要求,侵犯了江南走私大家的利益,他才会被人称为倭寇,鼓动朝廷剿之而后快。
偏偏咱们大明,从来不会跟敌人妥协,不称臣,不纳贡,永乐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
所以,汪直以武力逼迫朝廷,注定死路一条。”
大明的皇帝,被朝臣们都快喷成筛子了,永乐迁都,更是被喷得一无是处。
王衍爵第一次听到“天子守国门”的观点,颇为惊奇,不由得看向舜华。
舜华却继续说道:“海盗,在佛朗机那边,被尊为英雄。
汪直在咱们大明,却是人人喊打,如汪直不灭,现在的南海,佛朗机人敢这么嚣张吗?”
又一个新奇的观点,把王衍爵砸晕了。
“一个把强盗尊为英雄的国家?”王衍爵惊异地问,“岂不是强盗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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