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号人跪在左顺门,万历帝还很淡定,哪听说他派出去的狗奴才们,如此中饱私囊,他怒了。

一是心疼他顶住压力,背了十几年的骂名,得到的却是最少的。

让他更愤怒的是:连宫里的太监都信不过了,他还能信谁?

大臣们是外人,太监却是皇室的家奴,家奴如此欺主,万历帝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朝臣们跪在左顺门外,哭声震天,比死了爹娘还哭得凄惨。

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都跪不稳了,却还用两手撑地,哭喊道:“陛下啊,你看看你的江山,被这帮子税监祸祸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挖下去,大明的风水都要挖散了呀……”

连哭带气,一口气喘不上来,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围人一阵乱。

“快!陈大人昏过去了,快抬到后面救治!”

“不要动他,怕是卒中……”

“陈大人这是‘死节’了?今日定要揪出陛下身边的奸臣,为陈大人报仇!”

左顺门的侍卫们如临大敌,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死守宫门,敢跨过门槛者斩!

他们看这些哭天抢地的大臣,就像看家里撒泼耍赖的孩子,大家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满地打滚,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一次,宫里的反应很快,只见骆思恭进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匆匆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万历皇帝的中旨。

来到左顺门外,对着群臣大声宣布:“陛下有旨,派缇骑缉拿孙朝、马堂、李风!抄家清算

凡有地方官奏请贪污索贿的税监,一律缉拿抄家!”

宣布完毕,接过属下递上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朝臣们愣了一下,好像是取得了胜利?他们扳倒了骑在地方官府头上十多年的矿监?

但是,得益的好像是陛下?

曹于汴与史学迁商量了一下,他们此次哭门,共提出了四项请求:清君侧!肃奸臣!惩贪监!救忠臣!

如今,惩贪监这一项,陛下已经行动了,那么,离其他三项诉求的成功,还远吗?

于是,他们的口号变成了:“清君侧!救忠臣!”

要求万历帝撤换提出税改方案的奸臣王锡爵,释放因上书反对税改,被抓进诏狱的几名给事中和御史。

几月前,因妖书案,阁臣沈一贯、沈鲤、朱赓,全被撤掉,内阁只剩王锡爵一人撑门面。

如果再把王锡爵逐出内阁,大明的内阁就空了,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这个机会啊。

孙玮比较郁闷,他在京兆府干得好好的,本打算在致仕之前,实实在在地为大明做点事,借着袁秉哲开创的局面,把京城的环境治理好。

谁知半年前,万历帝一纸调令,把他调到都察院任左都御史,御史们都是一群愣头青,一腔正气,风闻奏事,根本不受他这位领导控制。

他一上任,先是妖书案,现在,又是税改风波,他这个左都御史做的,比在京兆府闹心多了。

曹于汴、史学迁几人组织的哭门行动,他事先并不知情,他一下朝,就跟其他大臣一样,被裹挟着来到了左顺门外。

他在地方上做知府的时候,也深恨税监的横行霸道,也曾上书请求罢黜税监。

做为督察院的老大,他有义务维护御史们风闻奏事的权利,对于救出诏狱里的属下,他是支持的。

但是,王锡爵执政十年,不党不群,正直坦荡,提出税改方案,本就是他的职责,有不完善的地方,大家提出来修改就是了,为何要这样喊打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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