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七九在他的注视下,神色淡然地从餐桌上抽出几张纸巾,躬身去搽那滩咖啡液。

轻手轻脚又有板有眼,挺有那么点温驯乖巧的样儿。

“小九?”但不止许流星诧异,连陆拙也被这诡异的画面惊了一下。

七九抬眸,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许流星的搀扶,唇线浮出一道弧:“脏东西,要擦干净。”

一贯散漫的声音,掺杂了点倔强的稚气。

陆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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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轻看了七九。

目光相对,居高临下的眼眸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嘲弄和戏谑。

然而许流星却像是瞎了,两只眼睛没有分出半点余光给别的东西,一缕不落全在七九那双被肋红的手腕上。

“姐姐给你涂点药?”说着,也不等他回答,许流星取来药箱,拉着人坐到沙发上。

袖口往上,劲瘦而有力的胳膊,爬满了参差狰狞的伤痕。

白若透骨的皮肤上,疤痕重叠着,镌刻成密布的蛛网,青红缠绕着,犹如打乱的颜料泼洒在白纸上。

手腕上那一点红肿的勒痕,显得过于微不足道了。

许流星拿着棉签的手不停发抖,连带着声音也抖得厉害,像是恍惚中的梦话,又像是在佛堂前的忏悔:“我……错了,我就不该……放开你的手……”

“我再也不会放开了!”

但不是梦话,也不全是忏悔,而是在立誓。

涂药的动作认真起来,小心翼翼的,温柔至极。

而七九低垂眼眸,浓郁的长睫遮住了暗光,透不出情绪。

“疼吗?”许流星抬头仰望着他,眼中水光潋滟,心疼的模样无法遮掩。

七九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揉出条细痕,缓缓捏起的拳头将他的心情尽数出卖。

“是疼吧?”许流星捧起他的手,轻轻吹气,试图为他驱散疼痛。

那药膏带着薄荷香,轻风一抚,清凉透骨,握拳的手一颤,猛地从她手中抽走。

陆拙在许流星的慌乱无措中放下杯子,声音很慢,带着薄讽:“那点疼,对他而言就跟挠痒痒一样。”

“对吗?七十九。”

被问话的人静了几秒,偏头看向许流星,委屈巴巴道:“姐姐,我怕。”

许流星瞬间方寸大乱。

陆拙敛眸。

他开始认同许骆的话。

七九是顾桉,总好过不是。

“厨房有牛奶和面包,先让他吃点东西。”陆拙在许流星手足无措的局促下开口,“我有事跟你谈。”

许流星微愣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缓缓起身,热好牛奶递给七九,将面包放在茶几上。

陆拙盯着七九,一脸不悦:“大人讲话,小孩是不能听的。”

而七九冷眼瞪他,小孩子厌恶一件东西的情绪毫不掩饰。

“就这么说吧!”许流星也有些不悦,“陆拙,我不希望你因为小九的过往对他怀有任何敌意。”

那都有着她的因。

“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我来!”她声音微沉,再次警告,“如果你再对他恶语相向,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

陆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哦?许骆听了你这话,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吧!”

“毕竟,你和他好歹是见过。”一字一句,语气沉郁,明显压着怒意,“我们出生入死,却从未认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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