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
秦逍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黄眼疾手快,一把薅起蒲团往后退走,蹭蹭蹭一路跑到了偏房门柱后头。
“不能跟老人家耍赖皮,你说好了不揍我的!”
“我耍你姥姥个大毛腿!我以前哪里对不住你,是砍你爹了还是剁你娘了,干嘛要这么对我?”
秦逍这可不是信口胡诌,毕竟他以前那副德行,仇家多如牛毛,都能从江陵城排到漠北了。
“我都是为你好,你先冷静点,再吃个枣子。”
老黄笑嘻嘻地往回踱步,可秦逍却还是一脸黑。
“甭说屁话,不解释清楚,你睡觉时我就把你那好腿打折!”
“唉,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的血仇嘛。”
老黄下意识擦了一把冷汗。
虽说秦逍不复往已,可他的狼藉名声却依旧广为流传。
换言之这小子忒没品,真要让他记了仇,他娘的啥事他都干得出来!
“你提这个干嘛。”
这话未带疑问,反倒有些颓然。
“二愣子,你造啥子孽我不管,我只知道魏征屠戮秦家上千口,你有今日全拜他所赐,你不是不想报仇,你是压根就没那本事!”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了,再拿出来羞辱我就没意思了。”
秦逍不以为然,脸上写满了颓丧,瞧不见丝毫锐气。
“二愣子,老夫只问你,这仇你想报还是不想。”
老黄颇为执拗。
秦逍被问烦了,刚要出言骂咧,却瞧见老黄表情凝重,一身气度也凌厉如山!
明明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叟,一瞪眼的功夫,却把秦逍给吓着了。
秦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黄,我就算想了,又能如何?”
“想便是好的,人活着总该有个奔头。”
老黄见状咧嘴一笑,又露出他那口标志性的黄牙。
“二愣子,再过数日,你的腿脚便会完全康复,届时便跟我离开道观。”
“真的假的,去哪里?”
秦逍闻言一喜,拍了拍双腿,感觉确实有了一丝知觉。
“西梁王朝,落霞山。”
“那是何处?”
“仙家福地,冲虚剑派所在!”
“冲虚剑派,修行道场?”
秦逍闻言微微动容。
他出身显赫,自然见多识广。
这方天下除了武林江湖,还有群超世之才,住在世间各处不可知之地,谓之修行者。
早些年岁修行者不问世事,哪怕是刚刚修炼有成的小修,亦不愿沾染世俗烟火,远遁凡尘神龙不见首尾。
可近些年,情况大有不同了。
十年前,凭一己之力震慑庙堂江湖的唐王李牧尘驾崩,一统天下逾百年的桡唐王朝随之覆灭。
有传言说李牧尘并未身死,而是坐忘飞升成仙得道。
还有人说李唐皇室之所以百载兴旺,也是因为背后有仙缘福泽。
桡唐覆灭后,十八路诸侯纷纷逐鹿中原。
也恰是此般时节,各大出尘避世的修行门派开始行走天下。
接下来整整五年,众修士纵横捭阖,各自加入青睐的诸侯阵营,不光辅佐诸侯上兵伐谋,更借机推行自家的修行之道。
那段时日,有修士天天口诵止于至善,有修士坚持以杀止杀,还有修士创办私塾学社,一面选拔适合修炼的凡俗仙苗,一面倡导兼爱非攻善莫大焉。
那是一段龙蛇演义的岁月,秦家也是在那时候展露峥嵘。
五年前,十八路诸侯已去十四。
南靖、北戎、东陈、西梁四大王朝新立,天下格局新定。
不过新朝皆根基不稳,互相之间虎视眈眈,暗流涌动纷扰不息,不然秦北望也不会疲于边疆征伐,亦不会有后来浔阳道的祸事。
“老黄,你要我去修行?”
“不然呢,你不成为修士,拿什么杀魏征,总不能拿拐棍吧?”
“可笑。”
秦逍晃晃脑袋自嘲哂笑。
“老黄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楞,眼下靖朝最大的修仙门派玄天宗已经大举入世,投靠魏征麾下尽心效力,你觉得我以一己之力有何机会?”
“谁说没机会,偏安一隅的小国罢了,你若真是那块料,甭管玄天宗还是狗屁重甲玄骑,皆一剑荡之!”
老黄这话说得霸气侧漏,他腰杆挺直右手并指朝天,甩手间隐隐有股手没洗净的尿骚味儿。
“老黄,你最近上火了。”
秦逍自然不会信一个老叟的胡话。
“我爹在世时,也曾给我安排过一位修士傍身,那修士一共出手三次,虽每次都飞剑杀人,可我瞧着也就那么回事,还是黑贲军出手更合我心。”
秦逍越说声音越小,面色也愈发黯然,很显然是想到了黑贲的背叛。
“你拿燕雀去比较鸿鹄,自然会鼠目寸光,老朽不怪你。不过这次西梁之行,你却非走不可。”
“为何?”
“时辰到了,六月十五冲虚剑派开山纳新,你走晚了就得再等十年!”
“那又为何一定得是冲虚剑派,它比之玄天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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