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走的是顾栩念指的捷径,此时正按兵不动,听了顾栩念尖叫才冲出来。
“发生何事……妈呀!”禁军什长冲在最前面,冷不防和带着鬼面的顾栩念打了个照面,沉声惊呼,“老天爷,这是什么鬼东——”
顾栩念应声摘下鬼面,露出清秀的脸庞。
“……西。”
禁军什长没来得及刹住话头正觉失言,身上的铠甲又哗啦一响,大抵是他被吓得退了一步,与身后之人相撞。
他挠了挠头,难得没好意思再大嗓门。
“獬豸。”楚肃瞄了一眼,淡声说。
獬豸能辨曲直,对执法官员而言并不陌生,也难怪杜衡看着眼熟。
说来也是讽刺,本该秉公执法的官员,倒被这象征正义的异兽吓住了。
“先收网,将杜衡一并拿下。”楚肃轻描淡写地下了令。
他扫了一眼杜衡带出来的衙役:“弃暗投明者,一律既往不咎。”
衙役之中似乎有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呆愣愣地看了看身边的同僚,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谦王殿下,握紧了手中兵器不知该何去何从。
杜衡与沁贵坊有来往,只告诉了几个亲信,大多数衙役只是领命办事的下属,难免不知情。
事关仕途,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该清楚,这时该如何抉择。
他们算是京城衙门中难得的闲职,平日里懒散惯了,只知如何保住饭碗,这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蠢蠢欲动。
“敢问下官何罪之有啊?”杜衡不慌不忙,向自己的亲信使个眼色,开口问得不卑不亢。
他这么一问,衙役之中原本蠢蠢欲动之人也不再动作了——
毕竟杜衡是一司掌司,若是他当真罪有应得,抓得了便是立功;可万一此时表错了忠心,帮着楚肃抓错了人,那就是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往后可就别想再在禁烟司中任职了。
“勾结烟贩,以权谋私,”顾栩念随口就说了他两条罪状,“这沁贵坊的路,杜大人倒是摸得熟。”
且不能断定他是否也沾了烟瘾,但方才的迹象已然表明,他必定来过这里。
“兜了那么大圈子,最终也没找到门,钦差大人说下官路熟,可真是欲加之罪。”杜衡神态放松,丝毫不见慌张。
事情还有转机。
本朝遵照疑罪从无的原则,顾栩念空口无凭,既然没有确凿证据,谁都奈何不了他。
若是实在无法回寰,那便将真相深埋在这地下一层。
做这等生意,场中自然少不了打手,除却明面上的那些,还有暗中潜藏的高手,仅看人数便可吞掉这队禁军……绝不能让他们将这个秘密带回到地面上!
想到这里,杜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头上隐约传来震动,似有千军万马远渡而来,步伐却不沉重,也不显繁杂。
倒像是闲庭信步,足下踏碎延绵冰河。
杀机暗藏。
是什么人?是闻讯赶来的打手,抑或是姗姗来迟的官府增援?
杜衡忍不住抻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是黑漆漆的天花板,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楚肃倒是气定神闲,难得还多说了几个字:“既然诸位一心,莫怪本王没给机会。”
“谦王殿下,话不要说得太满才好,”杜衡已经掩饰不住小人嘴脸,抬手打了个响指,“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再谈其他。”
方才在他说话的时候,几名衙役已经分散在众人身后,伺机而动。
顾栩念在黑暗处全神戒备几乎是本能,听得动静旋身避过背后探来的手,由于这一动作,对方只堪堪抓住她的发丝。
楚肃反应极快,伸手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另一手出拳直捣那人的鼻梁。
他的身手是军中所出,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这一记重拳打得那人鼻血横流,连吭都没吭一声,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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