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有工作,我让他回去了。”
可江雪说方宇上?午没去公司。
安枝予也不想去质疑他的?话,但又想试探这个时候他会不会说谎:“去公司了?”
靳洲没敢把话说死:“我只是?让他回去,回没回公司我不确定。”
安枝予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那你在家等我。”
“枝予,”靳洲喊住她?:“你先把饭吃完,吃完了再回来?。”
这人总是?有让她?心软的?本事。
安枝予嘴上?答应着,但是?电话挂了以后她?直接把两个保温桶一块拎走了。
而靳洲也在电话挂断后就去了客厅,方宇没走,就在客厅里坐着,见他出来?,忙起身。
“靳总。”
“你先回去吧。”
“可是?——”
靳洲打断他:“等下枝予回来?。”
方宇一听,脸上?顿时比靳洲还要轻松:“那就好!”
等方宇走后,靳洲把药收进了抽屉,目光落到那份离婚协议书上?时,他动作停住。
能回来?给他送药,是?原谅他的?意思?吗?
如果还没有原谅......
靳洲拿着那份已经被?他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坐到床边。
没有人会知道,在安枝予提出一年期限的?时候,他曾经卑劣地想过,如果一年期限到了,她?还执意要走,他就是?用绑的?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那时的?他还不懂爱,第一次萌出的?爱意,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克制再爆发,那种汹涌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也没有预料到的?。
但是?这种想法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变成......
感动、孩子、所以一切与爱无关的?,他都不想要。
他要她?爱他,这成了他对这段感情最终的?期盼与执念。
以前他不理解岑颂,觉得岑颂拿命换闫嗔是?胡来?,现在他理解了,如果有一样东西可以换来?安枝予对他的?爱,他也会义无反顾。
都说物以类聚,他最好的?兄弟是?这样,他自己?也是?,动了情就执着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想要的?断头断手都不放手。
别人都说他温雅而致,克己?复礼,有风度也不失气节,能说这种话的?人真的?太不了解他了。
他骨子里的?卑劣,只有他自己?知道,哪怕那种想法只存于一时。
靳洲将那两份离婚协议书放进抽屉下的?柜子里,之?后,他去了浴室。
安枝予到门口的?时候,门还没开,她?就听到了连续的?喷嚏声。
她?皱了皱眉,现在又不是?冬天?,怎么?这么?容易就感冒了,她?低头看了眼拎在手里的?袋子,还好她?把感冒药也一块买了。
门开,靳洲还没来?及开口,安枝予就一步跨到他身前,把手覆在了他额头上?。
还真是?发烧了。
“枝予——”
安枝予拽着他胳膊,把他拉回房间:“午饭吃了吗?”
他表情很乖:“吃了。”
床头柜上?有热水壶,安枝予给他倒了杯水。
“躺好。”
她?说什么?,他都照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没事,只是?低烧。”
才?不是?低烧,她?刚刚摸了,他额头烫得厉害。
安枝予把手伸进他领子里,把体温计夹在了他腋下。
“既然生病了,怎么?不把方宇留下来??”
她?责怪的?语气很明显。
但靳洲很喜欢听。
他抓住安枝予的?手:“你还生我的?气吗?”
安枝予没有否认:“对,我还在生你的?气。”
他表情顿时黯淡了,但手没有松:“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不气。”
这个问题,安枝予答不出来?。
但她?有一个问题,从昨天?就很想问他了。
“你昨天?说,如果重来?,你会换一种方式站在我身边,是?什么?方式?”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说一些软话,或许她?就会更心疼她?,说不定能把她?哄好。
但是?他没有,他把他心里最真实的?答案摊在她?面前:“我会光明正大地和他抢。”
因为发烧,他眼里有一层淡淡的?水汽在氤氲,但是?却丝毫不减黑色眼瞳里的?沉稳和强势。
安枝予听得怔住:“你——”
靳洲握紧她?想收回的?手:“枝予,我跟你说过,我没有那么?君子。”
君子也会手握刀锋,只不过平时都被?他藏了起来?。
安枝予被?他刚刚那句气得不轻:“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靳洲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替她?回答:“小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烧糊涂了,他突然觉得,为爱当三?也不是?不行,重点是?那个男人早晚会和她?分手,所以他觉得,他的?这种‘三?’和真正意义上?的?‘三?’不一样。
安枝予一双眼瞪在他脸上?:“你道德感这么?低的?吗?”
靳洲觉得她?有点误会他刚刚的?话。
“我说的?抢,是?不再像以前一样躲在暗处,我会当着你的?面拆穿他们?,而不是?等着你自己?发现,又或者等着那个女人主?动找你。”
反正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体温计给我!”
靳洲瞄了眼她?气呼呼的?表情,有点后悔,刚刚应该先把她?哄好的?。
他把体温计拿出来?给她?。
“还说低烧,这都三?十八度八了!”
安枝予碰了碰杯壁,然后把退烧药撕开一粒给他:“吃完睡一觉。”
靳洲又开始不安了:“那你呢?”
她?这个点过来?,下午肯定请了假。
“你睡你的?,别管我。”
又让他别管她?。
要不是?早上?被?她?下了禁令,他上?午肯定还去她?公司楼下站着。
靳洲端着水杯没有动作:“我想你在这陪我,可以吗?”他调子开始放软,毕竟这个澡就是?为了能让她?心软才?洗的?。
安枝予没有答应:“你先把药吃了。”
靳洲看着手心里的?白色药丸,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药效别那么?快......
身体的?不适,再加上?药效的?发挥,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安枝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又给方宇打了电话。
等方宇过来?,已经四点半了。
“太太,不好意思?,公司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来?晚了。”
安枝予说没事:“他已经睡了快两个小时了,等他醒,你再给他量一次体温。”
方宇皱眉:“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我母亲那一趟,不会很久的?。”
方宇这才?放下心来?:“好,那我在这等您。”
其实安枝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来?母亲这。
单亲家庭长大,她?养成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满满消化的?习惯,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客厅里,房文敏在听完她?说的?话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妈,你是?不是?觉得也觉得他很过分?”
房文敏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想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在在意什么?,是?在意他的?为人不如你的?预期,还是?在意如果没有他,你会和徐淮正有另一个结果——”
安枝予想都没想:“就算没有他,我和徐淮正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那就是?说,你觉得他很虚伪?”
虚伪......
安枝予倒从没有把这个词和靳洲联系在一起。
“枝予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君子如玉晶莹透澈,那他要如何在商场上?立于不败呢?靳氏可不是?一个小公司,他如果没有一些非常的?手段,要怎么?把这么?大一个上?市公司做大做强?但这并不是?说他就必须是?一个小人。”
“待人礼貌谦和,这是?他的?教养,与异性保持距离,这是?他的?自律。如今说徐淮正本就是?一个品行端正对爱情足够忠贞的?男人,而你们?的?感情又非常好,那他再拆散你们?,就是?他道德底线的?问题,但你刚刚也说了,蒋昕不是?他安排的?。”
“当然,我说的?这些,相信你自己?也都很明白,而你现在之?所以犹豫要不要原谅他,大概是?觉得在那段你不知道他存在的?时间里,自己?被?他完全的?窥探,这让你现在面对他时,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没穿衣服的?难堪。”
被?母亲如此清晰透彻地戳中自己?的?内心,安枝予鼻子一酸,眼泪顿时涌了上?来?:“他明明认识我那么?久了,还还装的?好像第一次见我一样,我现在只要回想当初和他做邻居的?那段时间,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房文敏给她?擦了擦眼泪:“傻的?何止你一个。”
她?话音刚落,传来?敲门声:“别哭了,我去开门。”
门开,苌其芬站在门口:“你家女婿在楼下等着呢,我让他上?来?,他支支吾吾的?,”说到这儿,苌其芬往门里瞅:“枝予是?不是?在这?”
房文敏点头。
苌其芬顿时懂了:“小俩口是?不是?吵架啦?”
安枝予到楼下的?时候,靳洲正倚着车门,低头在看地上?的?影子。
听见单元门开的?声音,靳洲倏地抬头,看到门口的?人,他一秒站直了身体,可双脚只迈了一步就不敢再往前了。
两人隔着六.七米远的?距离,对望了一会儿。
最后是?安枝予走到了他面前。
“烧退了?”
靳洲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低低“嗯”了声。
安枝予抬头摸了摸他额头。
见她?眉心开始往一起拢,靳洲忙解释:“来?的?路上?又起的?烧。”
狡辩。
安枝予剜了他一眼:“我早上?是?不是?跟你说过,没有我的?电话,不许出门?”
他又“嗯”了声,但是?他补充:“我看时间太晚了,有点担心你。”
自己?都是?个病人,还反过来?担心她?。
母亲说的?没错,他的?确够傻的?!
虽说心里最大的?结已经解开,但还有一件事藏在她?心里。
“接下来?我要问你的?问题,你老实回答!”
他一双眼里只有急切:“你问!”
他下午睡着的?时候,安枝予有想过看他手机里的?相册,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毕竟被?人窥探的?滋味不好受。
“你现在还会经常想那个人吗?”
靳洲一愣,“谁?”
还在这跟她?装!
安枝予瞪了他一眼:“就是?被?你藏在相册里的?那个人!”
藏在相册里的??
靳洲茫然了好一会儿,蓦地,他眼底一亮。
幽黄的?路灯落在他眼睛里,他眼睛在笑,“你,都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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