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世族子弟没想到姬瑶会突然向李幸出手。再怎么说, 他也是得乐阳君举荐被封为上卿的,哪怕言行有失,他们也不懒怠与他一般见识。

毕竟直到现?在, 他们也清楚乐阳君为何会对一个无甚出身的庶民另眼相待, 即便他在此后便再未召见过李幸, 淮都上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要对付李幸何其简单,但乐阳君若有意抬举, 为一个跳梁小丑开罪了他却是不值。

李幸当然不清楚这一点,他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就算骤获尊位,又如何能看清淮都错综复杂, 暗潮汹涌的局势。

他只以为, 众人敬畏的是自己上卿这?个身份。

在李幸有限的认知中, 上虞之中,除了让他登临高位的乐阳君,也就只有国君比他更尊贵。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敢呼喝世族子弟, 众多世族不愿开罪乐阳君而对他的容忍, 更助长了李幸气焰, 让他行事无所?顾忌。

如今见李幸衣衫褴褛如同乞丐,兀自哀嚎, 席间世族子弟先是一惊, 随即意识到他只是皮外伤, 都不由露出几许笑意。

在场众人尚且年少,还做不到能如长辈一般完全无视李幸冒犯, 对他这?个一朝翻身耀武扬威的所?谓上卿早有不满,此时见他在姬瑶手上吃了这?样大的亏, 只觉十分痛快。

这?是他们一直想做但碍于族中约束不能做的事。

弦音终于停了下?来,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舞动的常茹这?才找回对自己手脚的控制。

她?一张脸青紫交加,对于最重颜面的世族而言,在同为世族的众多少年人面前丢了这?样大的脸,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双目噙了泪,常茹本以为会有人来安慰自己,不想就连素日与她?交好的人也只看着前方,未曾向她?投来一瞥,像是全未注意到常茹的窘状。

常茹只以为是自己为姬瑶所?控丢了脸,才会叫他们有如此态度,心中对姬瑶怨愤愈深。

她?为羞恼蒙蔽了双眼,未曾看到众人此时无视她?的真正原因。

常茹以自己修为针对姬瑶,世族之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借李幸之手羞辱姬瑶,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同为世族,即便多有龃龉,但在某些时候却应同气连枝。

僵硬地站在原地,见迟迟无人理会自己,常茹一时又羞又气,愤然?离席而去。

不过就连桓少白,也没有起身去劝慰她?的意思。

她?既然?做了,就该想到后果。

姬瑶就更不会在意常茹走还是留,她?从昆山玉碎上收回指尖,抬眸看向李幸方向,漫不经心地开口:“可?听够了。”

方才在池边亭台中的执棋少女不由莞尔,她?抬手示意侍奉在自己身后的婢女上前,低声吩咐了两句。

这?句话本没有什么,但放在此时情境下?,听起来实在有些嚣张。

旁观众人尚且这?般觉得,便更不说李幸了,他爬起身,被这?话气得整张脸青紫。

虽然?他一开始叫得仿佛杀猪,但他身上不过只是皮外伤,方才叫得那样响,更多是因为恐惧。

对上中年门?客投来的目光,姬瑶微微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

她?已然?留了他一命。

中年门?客领会到她?的意思,眼中无奈一闪而过,终究什么也没没有说。

“你?敢对我动手!”李幸挥舞着双手,挺起因为近来吃饱就睡变大的肚子,高声叫道,“我乃上虞上卿,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要向君上上奏,定你?的罪!”

这?话刚说出口,方才得了执棋少女吩咐的侍婢已经到了他身边。

“你?们要干什么?!”李幸带着几分慌乱道。

两名婢女没有说话,只是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随即抬手往他口中塞了枚丹药,李幸不知这?是什么,眼中溢满了她?们想害自己的恐惧,拼命挣扎起来。

他才刚做了上卿,还不想死啊!

可?惜这?两名婢女都是武者,如何是他一个凡人能挣脱的,婢女木着一张脸,捏住李幸的嘴,事后拿起一旁桌案的酒壶便往他嘴里倒。

丹药顺着酒水化开,被李幸吞入腹中,两名婢女放开手,他狼狈地咳了两声,想将刚吞下?的丹药吐出来,又被婢女抬脚踹进了池中。

有些肥头大耳趋势的李幸在水里扑腾着,活像只翻壳的乌龟,看得众人忍俊不禁。

而自始至终,那名随他前来的五境门?客竟完全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他为何不出手?”有少女不禁奇怪道。

她?身旁少年倒不觉得意外,低声道:“谁让这?个李幸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真的将五境修士当?做仆从对待。”

这?五境修士本是乐阳君的门?客,到了李幸身边,竟被他当?做仆从对待,今日赴宴,居然?让堂堂五境修士站在自己身旁侍奉。

这?般举动,就算是三大世族也做不出来,如此修为,已有资格列席在座。

“那他可?真是自作自受了!”少女闻言,幸灾乐祸道。

李幸并不会水,眼见他将要沉下?去,端坐在席案后的执棋少女终于慢条斯理道:“上卿吃醉了酒,怎么还跌进了水里,还不快将上卿救上来。”

听了她?的话,席间世族子弟对视,难掩眼中笑意,毕竟方才将李幸踹下?去的,分明就是司徒家的侍女。

淮都中,司徒氏势力只在三大世族之下?,司徒银朱正是司徒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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