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放弃吧,再试下去也是浪费钱和时间。

薛老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坚持下去。

不行,他已经试过这么多遍了,岂能半途而废,更何况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最开始弄出来的是黑褐色的一团,压根儿不能入嘴。

现在这玩意儿尝起来有点像红糖,好歹是能吃的。

薛阿婆从大门外走进来,不屑中又带着一丝不满地说,“当初挣不到钱的时候一个个落井下石,现在挣了钱倒是上赶着巴结了,他们也不嫌寒碜。”

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在厨房里忙活的薛老汉,他手中正拿着一些薛阿婆没有见过的奇怪工具操作着。

薛阿婆瞬间明悟过来他是在做什么。

他在鼓捣那叫白糖的什么东西,却压根显不出白来。

薛阿婆气不打一出来。

“你这糟老头子糟蹋钱一点不心疼,已经是弄的第几锅了?你真当把我们家当成什么大户人家吗?经得住这么糟蹋。”薛阿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勺,只想将他给扔出去。

“哎,你再等等再等等,叫我多试几次。”薛老汉连忙拦住她,生怕她将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工具给丢了。

“你还做,知不知道大郎媳妇已经对你有意见了?她不敢直说,背地里可没少念叨。我都听见了,她是专门故意说给我听的。”

“说就让她说去,只要她没来阻止我就行。”薛老汉心里也有点虚,但仍是嘴犟。

“你个老头子,非要把这个家弄散了不成。”薛阿婆更生气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糟老头子现在死犟死犟的,就算他真的把什么白糖研究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家不照样还得种地,不还得过活,还能鸡犬升天,做官了不成?

薛老汉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和念头,觉得自己能一定成功。但这是他从幼到老第一次坚持做一件事情。

既然糖已经慢慢得浅,说明方法确实是有用的,只是可能哪里操作不当,所以才没有产生白色的糖。

在反复的试验中,他总结了许多的经验,对这一套操作方法已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包括文中说的什么沉淀分层滤去杂质。

薛阿婆见他又陷入了沉思,摇头叹息着走了。

夜里躺在炕上,薛老汉想了半宿,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第二天的时候,他重新操练起工具,按照昨天的某些念头再试了一下。

如此反复几次。最终得出来的糖虽然更浅淡了一点点,但并没有像书中所说的洁白如雪。

薛老汉心中不是不失望的,他原本抱着很大的期望觉得能够制出白糖。

家里人不赞同的声音他都没有在意,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试验都做不出来,他的信心遭受了接连打击。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白糖的做法是书的作者随意写的,为了凸显出主人公的能耐。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薛老汉心里挫败极了。

唉,算了算了,原本这玩意做来就费钱,也不是他们这样人家该弄的。

看着盆中黑红色的糖膏,他叹息一声,准备试最后一下,如果再不行他就真的不做了。

他将瓦溜形如漏斗下面的小孔用干草塞住,将糖膏倒入瓦溜中,在稍微冷却凝结后,拔出干草,将先前准备好的黄泥水缓缓淋下。

他灰心丧气,觉得这次大抵也是不成了,可当黄泥水倒完之后,瓦溜里竟然剩下了一层浅浅的白糖。

薛老汉不可置信,伸出一根手指在瓦溜中浅浅的蘸了一点那白色的粉末,放在口中品尝了一下。

果真是甜的!薛老汉喜出望外,抱着瓦溜的手微微颤抖。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真的做出来了。

尽管不知道白糖到底有什么用处,薛老汉也不明白它出现的意义,但仅仅靠自己的努力做成了一件事情,并且取得的成功,已经足够让他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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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朝的气氛有些严肃,往日里站出去也是一方大员的官员们缩在背后讷讷不言。

顶在最前头的几个穿朱着紫的,神色冷凝,皆是气愤非常。

脸上长满了络腮胡,让人看不出喜怒的兵部田尚书,率先上前一步,抬起笏板道,“圣人,每年我大唐向天竺购买石蜜,都要花费许多钱帛,给他们了不知多少好处。如今派王将军去天竺学习他们制作石蜜的方法,他们不但不友好相待,反而出兵掳掠,此举是对我大唐的挑衅,万万不能姑息。”

“哦?那田尚书有何高见?”一个语气缓慢,略微低沉的女声从微微摇晃的珠帘后传来。

她像是身居高位已久,说话时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田尚书抬起头,不敢抬眼看人,目光微微下垂盯着手中的笏板。

他这话不是说给太后听的,只是圣人不言,他也不能逼着他说话。

妇人主国,长此以往下去可怎生是好,圣人已经加冠参与了政事,怎么不见长进多少,在太后面前不敢说话。

田尚书心中犯愁,只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依臣之见,应派兵攻打天竺,以振我大唐之威,让宵小不敢来犯!”田尚书掷地有声地说。

保持沉默的其他几人皆是无语凝噎,每回遇到问题你就说打仗,你是真喜欢打仗呀。

田尚书并不喜欢打仗,毕竟打仗劳民伤财。但他最开始以军功晋升,在他看来,直接的武力镇压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简单又快速。

旁边有人忍不住了,生怕太后一时糊涂答应了他,上前一步与田尚书争辩,“殿下,此事万万不可,那天竺与我大唐相距甚远,攻打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也不方便治理。更何况兴兵需要从长再议。”

见有人出声,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出列发言。

“殿下,此事的源头是我们想要天竺的制糖方子,所以才派王将军前去,如今他们被袭击,侵犯的是我大唐的尊严。”

“不若派使者先去交涉和谈,令天竺交出制糖方子以及王将军等人,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朝堂如菜市场一般。

端坐在御座上的皇帝,目光溜溜转,看热闹似的看着朝臣们吵架。

哇塞,那边的就要拿着笏板打人了。

快!打起来,他爱看。

柱子旁边的,你把人家的袖子都快撕裂了,在朝堂失仪可是大事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断袖?

皇帝吃瓜吃得乐呵。

看朝臣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可是他最期待的事,瞧上这一场热闹能让他开心好多天,比平常按部就班地禀报政事好多了。

珠帘背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太后终于开了尊口,“皇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她没有高声讲话,但声音极具穿透力,响彻了整个朝堂,让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皇帝离得最近,听得清楚,如同在讲堂上被夫子提问一样,他的身形一僵。

该,该怎么办呢?他也不知道呀。

他不敢思索太久,紧忙出口回答,“这件事——依我看——额——要不——额——我觉得——”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给出一个答案。

堂下站立着期待着他回答的人,皆是恨铁不成钢。

天不佑我大唐啊!陛下幼时如此就算了,加冠后没有分毫长进,难道让太后一直执掌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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