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和夏荷正在收拾厅堂, 闻言动作一顿,小娘子从到了襄州之后,再没提过这件事,逃出来后同样如此。
他们也不知道她是已经对那件事释怀了, 还是一直藏在心底。
“小娘子,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为其感伤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 是九娘子的到来让她记起旧日的事, 想劝她想开些。
现如今他们过得很好,过去也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没有伤感, 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今日的一切,让她觉得还是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要不然真的对上原主的家人时,一问三不知, 还是有些危险的。
她得清楚事情的原委,才好做出应对。
“啊?!”秋露和夏荷纷纷惊呼,怎么会忘记?
许乘月早已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你们也看过《终究是错付了,里面我有写过,人在大受打击, 精神遭到剧烈冲击的时候, 大脑出于自我保护会忘掉一些事情。”
秋露和夏荷面露恍然之色。
怪不得小娘子能写出失忆这样匪夷所思的情节,原来是她自己本身有的经历。
她们一直跟在她身边,竟从来没有察觉过, 太失职了!
失忆一事可大可小, 让她们喜忧参半。
喜的是小娘子忘记了那些伤痛, 不用再被折磨,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记得反而会让人一直沉浸其中不得解脱。
悲的是那件事发生在了小娘子身上,不知对她造成怎样剧烈的打击,才让她竟然连自己的经历都不记得了。
那她们该不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小娘子?万一她听了之后再大病一场,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秋露和夏荷都犹豫了。
看出她们的纠结,许乘月又说:“你们将事情说清楚便好,不需要有太多负担。我既然忘记了,也不会因为你们一说就想起来了。”
犹豫再三,秋露和夏荷最终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毕竟小娘子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她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没有替她做决定的权利。
因为许乘月没有说自己忘记了哪里,所以秋露和夏荷从事情的开头讲起。
她们说起此事,情绪俱有些低落。
“那时快要与蒋家过礼,小娘子和夫人一起去庙里进香祈福,当时庙中还守着僧人和小沙弥,来往的都是官眷,大家没什么防心,放松了警惕……”
不料其中竟然藏匿着一个穷凶恶极的歹徒。
官府搜人的时候搜到了这里,因为有许多官眷,官差们不方便进去排查,所以得等她们走后才能行动。
谁知道那匪徒狡猾,假扮成了和尚,而事发时小娘子离他最近,竟被他给挟持了。在场的夫人娘子都受到惊吓,幸亏官兵们很快抓住了歹徒,小娘子也安然无恙被救回来,没出大事。
秋露泪眼婆娑,“都怪我们没保护好小娘子。”
要是她们反应再快一点,也不至于任由歹徒挟持住了小娘子,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名声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小娘子来说可是要命的大事。
听到这里,许乘月还能稳得住,不就是被人挟持,已经得救了,不至于耿耿于怀,放在心上那么久,顶多受了点惊吓而已。
“此事不怪你,要怪也是该怪那歹徒。”都是小身板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以肉挡刀是嫌命长。
“我们正为劫后余生庆幸着,回到府里之后,家主却勃然大怒,指责小娘子不检点,行事不周,坏了名声。然后紧接着蒋家的人也来了,说要退了这门亲事。”秋露说到这儿,几乎泣不成声,喉咙哽咽。
这些事本不是她该知道的,但因为她一直伴在小娘子身边,所以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因为蒋家的表现,家主更加生气了,但他没有怪蒋家,而是将错全赖在了小娘子身上。
家主觉得颜面无存,留小娘子在长安会惹人非议,有辱门楣,要将小娘子送回襄州老家,平息此事。
小娘子知道这事后一言不发,茫然而不知所措,仿佛不知道从何出来,又不知道往何处出去。
她们也跟着心疼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明明小娘子从小到大乖巧温顺,行事妥帖,家主和夫人的命令,她一丝不苟地执行,从无半点忤逆不敬。
她将规矩遵守到严苛的地步,孝敬长辈,友爱弟妹,在稍微年长之后帮着夫人打理家事,从没有出过岔子,要不然也不会被蒋家的老夫人看上,上门聘她为宗妇。
缘何最后却被家主指责不检点,那些话像刀子,句句往小娘子的心上戳。
上门退婚时,蒋家人说得倒好听,说什么也不算是大事,只是他们毕竟聘的是长孙媳,要求难免严苛一点,并非因为小娘子不好。
呵!明摆着是嫌弃。
在她们临去襄州之前,家主和夫人还想要处置了他们这些护主不力,养着也没什么大用的奴仆。
是小娘子跪求家主和夫人,留他们一命,她不敢明着驳斥家主和夫人,只说是为了家族名声。家主身为御丞,万一打死家中奴婢的事传出去,恐会被有心人拿捏利用。
她一个失了名声的女儿,不值得父母为她冒险。而家主见小娘子虽然受了罚,但言语之间俱是对父母的尊敬和体谅,且说的话确实有理,家主和夫人这才饶了他们一命。
她们的命是小娘子救回来的,她们决心不论小娘子到哪里都要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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