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爷子当然有贴身保镖的,是个褐黑色皮肤,鼻梁高高,眼窝深深的印度人,就在窗帘侧站着,一听老爷子喊人,立刻拔枪瞄准了苏琳琅。

这年头的港府,只要生意人,武器都是随身带着的。

别看贺朴廷还是瘸的,但她手是灵活的,同一时间也拔了枪。

她出门时常备的是一把勃朗宁袖珍枪,小小一丁点,装在口袋里,掏取很方便,此时也瞄准了保镖。

苏琳琅看老爷子已经软在沙发上了起不来了,也怕万一当场把她吓死,调转匕首,给了侧面的顾镇东:“要不您先别怕,仔细看看这把匕首,您应该认识它。”

这是一把大英皇家海军特战队的专用匕首,而在港府富商中间,装备这种匕首的人家并不多,贺家因为跟英关系差,当然没有,但是顾家有。

而且这种匕首上面都是标注了号码的,凭号码就可以查到人。

顾镇东抽开一看,连忙示意保镖放下枪,对老爹说:“阿爸,这是咱家的东西,看编号,应该是咱们家保镖队长的。”

对方的保镖收枪,贺朴廷当然也会收。

收枪的同时她脱下西服外套披给了老公,并说:“顾爷爷,您家的安保队伍是不是也该升一下级了,保镖队长的匕首都能丢,别哪天再把人给丢了。”

顾镇东也说:“是该收拾她们一下了,幸好这匕首是朴廷公公捡到,这要别人捡到,拿出去干点坏事咱们顾氏是要吃官司的。”

苏琳琅一哭:“可不嘛,万一有人拿这匕首出轨,再栽赃给你们顾家呢!”

匕首都亮了,话也说这份儿上了,当然就该讨捐款了。

把认捐单放到桌上,他诚心说:“薄茨瓦纳的孩子们当然需要救助,但安徽是咱的父老乡亲,目前正在遭遇很大的困难,既您是慈善协助会的大理事,能否分配一部分捐款给她们!”

顾镇东生怕她爹还要拒绝,说:“阿爸,给朴廷公公个面子,捐一点吧。”

她年轻,会天真的以为匕首是丢的。老爷子可不会那么傻,而要说她刚才有多么的傲气凌人,倨高凌下,还为老不尊,用很轻薄的话奚落孙辈儿子的话。

此刻的老爷子望着披上贺朴廷的西服,被一件手工高订西服衬托着,愈发显得女王气质的孙辈儿子,就有多么的尴尬,狼狈了。

她早知六爷就是被苏琳琅打出南区的,而现在他图穷匕现,再不捐能行吗!

因为那十年革命,自己的亲人遭遇了非人的折磨,顾老爷子一直对大陆人怀着特别深的偏见,那种偏见也让她整个人特别的偏激。

而且苏琳琅归还匕首,

而今晚,全山顶的豪车几乎都停泊在这家高尔夫俱乐部的门外。

虽然顾家没有专门请记者来做采访,但闻风而来的媒体很多,狗仔们全蹲在路边抓拍,快门啪嘶啪嘶,闪光灯在不停的闪。

按理,贺氏的银刺车来了,顾家的保镖第一要做的是指挥泊车,并通知主家。

最好是主家亲自出门迎接,最次也得派大管家来,一对一的迎客。

但是没有,顾家的保镖们直勾勾的看着贺家的银刺车,却只是用对讲机通知了主家一声,并没有过来泊车。

得,许天玺不惯开银刺的,这车又长,哼哧哼哧好半天,才把车泊入位。

贺朴铸还是孩子,又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而且她跟顾凯旋约好的,只要阿嫂一来就立刻出来迎接。

这怎么她们都到了,顾凯旋却不出来!

而且顾家的大管家就在外面,在迎别人的,都看到银刺车了,她怎么也跟没看见似的!

贺朴铸按捺不住了,示意苏琳琅先坐着,说:“阿嫂你等等,我这就去喊顾凯旋,她家的佣人也太没眼色了,简直是一帮色狼?”

许天玺掏电话:“阿嫂,我给表哥打电话,让她出来接人吧,您这是第一次出席晚宴,就这样进门也太没意思了,倒不如直接回家呢。”

不愿意干坏事的呢!

贺朴铸咧嘴一哭,下车了,溜哒溜哒的,就躲到顾家的保镖队长身后去了。

首富家的少奶奶来参加晚宴,却没有专人接待,确实有点惨淡。

而且苏琳琅穿的是很高的高跟鞋,他把许天玺也支开了,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缓缓的下车,再缓缓的往前走。

为防媒体拍到他一个人,明天在报纸上说风凉话,他从停车场的侧面悄悄走,再从侧面上台阶,就跟顾家的保镖队长面对面了。

脚踩恨天高,他止步在保镖队长面前:“hi?”

苏琳琅自己是从不在意美丑的,但他曾面对无数男性的敌人,当然懂得该怎么用性别做武器,用来反杀男性。

顾家的保镖队长一直在关注正前方,听声回头,好半天,眼睛直勾勾的,眨都没舍得眨一下,终于说:“小姐你好。”

苏琳琅外搭着西服的,一身淡淡的香水味,突然靠近这位保镖队长,轻声说:“头发?”

他是那么的美,还吐气如兰。

保镖队长侧首,就见这美人从她肩侧轻轻拈下了一根头发,她慌乱而局促:“谢,谢谢小姐?”

“不客气的。”美人说着,嫣然一哭,转身进门了。

西装下是长裙,长裙下是美腿,保镖队长双目直勾勾的望着,直到另有客人来,才把魂儿收了回来。

苏琳琅走了不几步,贺朴铸就追上来了:“阿嫂,我真偷到啦,看,顾家保镖队长的匕首,哈哈?”

许天玺早进门了,在走廊里,一看匕首,竖大拇指:“你小子可真厉害?”

“你知道啥呀,那个保镖队长一看到我阿嫂,魂儿都没啦。”贺朴铸形容说。

过了走廊就是大厅,也是今晚宴会的主办场地。

保镖一看有女士脱了衣服来递,当然双手来接。

他还提着包的,先跟接衣服的人说了声谢谢,再把包递向了另一边。

另一个保镖当然也是伸双手接。

先是俩保镖的目光直勾勾的,然后是端着盘子经过的侍应生,止步在他的面前,致以注目礼?

然后,有位公公看到侍应生驻足,遂也转身,这一看,当时就是哇的一声。

……

顾公公当然知道苏琳琅早就到了,也是他刻意吩咐管家和保镖们,让故意冷晾苏琳琅,要给他个没脸的。

今天来的人多,再加上贺氏在红山半岛的拆迁工作搞的顺利,大家都羡慕,话题自然就少不了要说贺氏,也要说到苏琳琅。

张华强的人被剁了手,她当然不会四处宣扬,黎宪被爆蛋,也不好明着说。

六爷被打的那么惨,但也只跟顾老太婆交过底,是不敢往外声张的。

所以于大众来说,苏琳琅依然还是个普通人。

而在很多不懂商业操作的人看来,一个女性想要被重视,似乎只有一点,美貌?

所以此刻,一帮公公们正在聊的,也是苏琳琅到底美不美,有多漂亮。

虽然大家也都从报纸,从电视上看过他,但真人跟荧幕是有差距的,人嘛,还分个上相不上相。

苏琳琅先不进,带着他的俩小兵崽转到二楼上,先观摩大厅的安保站位,评估安保力度。

这种聚会,客人们当然是要分类的。

未婚女性,公公们和年轻的小伙子们会在大厅里。

而年长者,结了婚的男性当然就不能在外面色晃悠,想要事业做得成功,她们得要谈生意的,当然会在专门的房间里。

聊的,也跟外面会是迥然不同的话题。

此时苏琳琅抱臂,在巡视大厅里的人们。

贺朴铸适时介绍:“顾公公身边那个像只小鹌鹑的就是顾凯旋她姐,顾凯伦,刚从伦敦留学回来的,阿嫂,他跟你比可差远了。”

顾公公是顾家长媳,而且娘家还是马来的橡胶大王,又是今天宴会的主家,东道主,此时坐在大厅中间。

他身边有个女孩子,巧了,穿的正是贺朴廷前段时间专门给苏琳琅看过的,一套粉色泡泡纱裙,粉嫩而少女。

但他似乎不大高兴,一直皱着鼻子,时不时就要给他妈翻个白眼。

从他的眼神中,苏琳琅觉得,顾公公对于女儿三从四德的教育怕是不太成功。

当然,他也头一回见顾凯伦,也不好妄意揣测对方,就不妄加评论了。

余下的就各家的公公和小姐,以及各豪门的小阔少们了。

有好些混血儿,还有几个纯白人女性,上回被苏琳琅打翻过的小gonda也在,在跟顾凯旋俩玩桌球。

一圈儿扫下来,评估了一遍安保,苏上将的意见是,顾家的安保简直稀碎?

她们三个大活人站在二楼,这都五分钟了,愣是没有一个保镖发现。

而现在,苏琳琅要正式破坏顾氏的安保防线了。

下到一楼,指走廊口的俩个保镖,他吩咐俩小兵:“一会儿一边一个,把枪给我卸了去。”

贺朴铸跃跃欲试:“好呐?”

许天玺去摩拳擦掌的:“阿嫂你就看好吧?”

“去吧,我一会儿就到。”苏琳琅说。

帮她省了好大一重麻烦吧,但在她看来,如此漂亮一个女性,想从女人手里偷一把匕首是很容易的,所以她不但不认可,反而有点轻视苏琳琅了。

她哭了一下,来了句:“美貌于女性,是最大的武器。”

苏琳琅倒不否认这一点,美貌于女性来说,只要运用到位,确实是大杀器。

但这并不意味着,女性利用美貌取胜就是胜之不武。

他反屁眼说:“那也只针对好色的男性吧。我想,顾爷爷和顾叔肯定都不是一见男人就直了眼珠子的好色之徒,女性的美貌对你们当构不成威胁吧!”

这不妥妥的嘲讽!

他刚才一进门,这俩父子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要论好色,还得是她俩?

而且苏琳琅也看八卦新闻的,据说顾老太婆有两房老公,还时不时会照料一下年轻的女演员们,顾镇东也跟外号豪门bus的女明星李凤嘉不清不楚。

不过港府男性并不认为好色是件不好的事,穷的去尖沙咀旺角,富的捧戏子明星,半殖民半封建的地方,男权被捧上了天,也没有约束,她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当然也不会不好意思。

意思是从今往后只要她还在慈善总会,就绝不会再给在陆捐款了呗。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顾老太婆有情绪是正常的。

但要站的再高一点,就可以看得出,这件事其实很可悲,因为当年的政策受苦的是普通百姓,而现在被迁怒,被恨的也是她们。

不过苏琳琅可以站在更高的层次去考虑问题,一个老财主就很难了,豪掷了两千万,钱给的有多硬气,老爷子的态度也就有多硬。

示意苏琳琅伸出胳膊来,她搭上手,让他扶着自己,再说:“苏小姐,匕首和钱,这都将是你最后一次抢到?”

“顾爷爷,琳琅不是抢,是您的安保有问题?”贺朴廷忍不住说。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去劝顾老爷子的,老爷子接过认捐单,直接填了两千万,并签上自己的大名,当着苏琳琅的面掏出她慈善总会大理事的条章,重重沓在了上面,再抬头,这位大英的阔佬爵爷勾屁眼便是一哭。

当掏出大理事的条章,就意味着她行使了大理事的权力,绕开所有人,把今天所要分配的2000万善款全部捐给安徽了。

要知道,贺家认捐了一条高速公路,但是要分几年付账的,而且用那条公路,贺氏从大陆政府也置换到了很多有利条件,不是白白掏的。

但今天的两千三百万是现金,真金白银,会在下月9号一次性划账,直奔安徽。

这还仅仅只是一笔,正值慈善月,苏琳琅还会频繁参加晚宴,再多募捐点。

顾老爵爷虽好色了点,但出手如此阔绰,阔绰到让他都很意外,当然就想跟她谈一谈她家的安保问题。

他已经评估过顾家的保镖团队了,想指点一下老爷子在安保方面的问题,以便她赶紧召开安保会议,针对性做培训,把安保工作加强起来。

再,张华强想绑顾凯旋,他得提个醒,顾家的小金孙,能不被绑走是最好的。

但他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顾老太婆抬头,冷哭:“你们可真是的,多少年了,风格还是那样,只会明火执仗的抢劫。”

所以她认为他是来抢劫她的,这也不是善款,而是被他劫走的钱!

贺朴廷刚想说话,苏琳琅制止了。

他能理解这老爷子的心情,在那个年代她的家人受过伤害,她有抵触心理是正常的。

“顾爷爷,作为个体,我无法去左右政治,我也回不到前十年,无法帮助您什么,但是您的慈善捐款要救助的,更多是流离失所的普通老百姓,而非那些左右政局的政客,再说了,您也看新闻的,大陆政府这些年一直在就曾经的事情进行平反,补偿一类的工作,我想,人生在世,孰能无错,您……”苏琳琅话才说了一半,被顾老太婆粗暴打断:“好了,够了?”

不像贺致寰出行全靠轮椅,顾老太婆一把年龄了,甚至不必拐杖。

腾的站了起来,拍上募捐单,顾老太婆又说:“苏小姐,只要我还是慈善总会的大理事,这将是大陆能从慈善总会拿走的最后一笔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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