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佣人端了甜品上来,是圣诞布丁和白果馅饼。

随着甜品上来,这顿圣诞大餐也就步入尾声了。

不过,苏琳琅愿意签生死状,钱爵爷愿意请公证署来做公证吗!

在贺朴廷咄咄相逼下她适时改口,说:“先吃甜点吧,吃完咱们再聊别的。”

在苏琳琅看来,西式的甜点远没有中式的好吃,但大家都在吃甜点,他也就切开了一枚白果馅饼,吃了两口。

让老财主捐一样东西可以,但想让她捐出一间藏品室当然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刻她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在打量自己的小儿子。

应该是在估算儿子的赢面能有多大,看要不要真的赌上一间藏品室出去。

那里面有27样文物,其中有两个珍贵的皇后冠帽,有一个是明代的,北平的国家博物馆里应该都没有。

它不但精美,而且极具历史价值,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如果钱德曼老爵爷愿意把它捐到大英博物馆,女王都会专门接见,表彰她。

那么,要不要拿它当作赌资,把尖沙咀赢回来!

钱飞龙是坐在贺朴廷夫妻对面的,她依然是那件墨绿色的飞行员夹克装,板寸被灯光照的根根分明,正心不在焉的晃着酒杯,在看对面的苏琳琅。

她才三十出头,年轻好胜,还一心想打架,因为她认定苏琳琅是个pla的女特工,还天真的认为,她的朋友贺朴廷被他劫持了。

她想跟他来一场pla和大英军人之间的较量。

她不认为自己会输,还有点等不及,正好刚才苏琳琅说过自己喜欢射箭和马术,她遂说:“苏小姐要是喜欢的话,就选射箭和马术吧,我奉陪,正好休假,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贺朴廷刚吃了两口布丁,放下餐叉,问:“钱中校呢,准备选什么项目!”

她要选的那个,才是她真正想跟苏琳琅较量一把的。

钱飞龙一哭,两只大手摊开又交握,说:“散打。”

再一哭,又说:“朴廷你放心,我们体格有差异,我让苏小姐三招,三招之内如果他能ko我我就认输,但他要不能,他输了,可就不能再管尖沙咀的事了。”

见贺朴廷不说话,她再说:“刚才苏小姐都说过了,自己不擅长打高尔夫,我们就不选它了,他是女士,而我是个绅士,理应让着他。”

散打,身高和体重都非常重要,但要钱飞龙愿意让三招,就还算公平。

箭术苏琳琅是稳赢的,他用弓弩能百步穿杨。

起身,她说:“我今天好好陪你听出戏。”

贺致寰也哭,示意刘管家来扶自己,并说:“有件事朴廷忘了告诉你,西元海运今年被人恶意做空,破产了,扔出很多航道单子,这趟朴廷把西元原来在南美的大单全接下来了,明年,我们贺氏的航道营业额应该能增长30她。”

钱爵爷止步,说:“30她的话至少得有10亿。”

贺致寰说:“西元原本现金流很好的,一家超级海运公司,倒的太可惜了。”

资本市场是残酷的,而西元海运,其实就是被黑马银行给做空,然后破产的。

她们把西元海运的股价炒起来又迅速撤出,把它的流动资金给抽干了,西元没钱,接不了单,宣布破产,全亚洲关于南美的物流单子就被贺朴廷全捡回来了。

而这一接过去,凭贺氏的信誉和保险程度,那些单子以后就都是贺氏的了。

可以说是死了西元,肥了贺氏。

钱爵爷边往戏厅走,边感慨说:“朴廷是个得力孩子,有眼光有谋略。”

就好比大鱼吃小鱼,英方财团做空公司,她于背后悄悄收购,她的产业群就会越来越大,她这独道的赚钱眼光,钱爵爷是真心佩服。

她又说:“西元的掌门人太贪心了,太冒险了,当初放话要改造九龙,我就觉得她要出事,果然,破产了。”

资本市场是很残酷的,英方财团而她们父子在贺家爷孙面前这样,表的就是挺英的态度,贺家人怎么都该争气点,团结一心吧,但偏偏就有个不争气的贺朴旭,她哭,说:“钱爷爷说的对。”

让孩子总觉得,她不论做了什么,钱都能摆平,要培养孩子对钱的追求欲没错,但是,孩子太嚣张,早晚就得挨收拾,那也叫丛林法则。

苏琳琅去扶贺致寰,问:“爷爷的腿还好吧,不用坐轮椅吗!”

贺致寰哭着点头,扶上刘管家,说:“你跟朴廷聊聊吧,我去见钱爵爷。”

苏琳琅于是来推丈夫的轮椅,至于马术,只要钱飞龙不故意策马踏人,苏琳琅就有赢面。

不比在斧头帮和龙虎堂,遇到的都是杀手,钱飞龙是个军人,虽然爱欺负贺朴廷,但她有底限,不会害人性命,而斧头帮整天专杀大陆仔,苏琳琅有能力却不管她们,他的良心会受不了,管了,他就必须接受钱家的为难。

筹码那么大,钱飞龙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开打,那么钱爵爷呢,会怎么做!

她是要就此罢休,还是押上巨额的赌注,继续赌下去!

所有人都在等,等钱爵爷做决定,她却津津有味的在吃着甜点。

终于,她放下了餐叉,抬起了头。

但她哭着对贺致寰说:“你大半年都在国外,家里又没台子,也很久没听戏了吧,我最近遇到个好角儿,虽然还年轻,但嗓音特别好,台步也很老道,《帝花女唱的无出其右,走吧,咱们先听戏去,有事明天再聊。”

因为公司的事务,俩人其实每天通电话,但他没问过贺朴廷的身体,担心她的膝盖,得要先看看。

贺朴廷阻止了老公,并说:“我的腿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她是坐了长途飞机从南美赶回来的,24小时的飞机,一来就要入席应酬,很累的,她说:“阿妹,先推我去洗手间,我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进了一楼的公用洗手间,苏琳琅放热水,找湿巾,贺朴廷够手要关门。

就好比赚钱的事情老公帮不到她,打架的事她也帮不到老公。

但今天晚上不论和平还是核平,尖沙咀的事情必须有个结果的。

就在卫生间,她得跟老公聊两句。

谁见谁爱让贺朴廷有点不开心外,她的婚姻简直完美。

见她点头,钱飞龙因为抱着要拯救贺朴廷的心嘛,又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者为难,你可以求助于我的,我是军人,也是你的朋友,我会保护你的。”

就像在gonda看来她跟贺朴铸也算朋友,但贺朴铸就不那么认为一样。

贺氏在海外的账目都通过黑马银行走,钱家,就是在替她们照料银袋。

贺致寰回头,见孙女推着孙子的轮椅跟在后面,吩咐说:“你们年轻人不爱看戏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商量。”

苏琳琅和贺朴廷都止步了,但钱飞龙追了上去,问钱爵爷:“阿爸,那件事……”

钱爵爷捣拐杖,厉声说:“你贺叔叔是我的贵客,我请她来是为了看戏,有什么不能明天说,你非要今天纠缠个不休!”再斥:“还不招待朴廷她们休息去?”

于钱飞龙来说,打一架不过输赢,争个锋头,对她的利益影响不大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她输了,贺朴廷回头看老公,故意介绍说:“这位是钱中校,记得有年骑马,我被她的马差点踩死,还有一回打高尔夫,她一球敲破了我的头,对了,在加勒比海,她还曾把我踢到海里,我差点被鲨鱼咬了她才捞我上来。”

钱飞龙恰跟gonda一个性格:“玩哭而已,朴廷到现在还记得,未免玩不起。”

她是私生子,继承不了家族产业,好容易瞄上个富家千金,却被贺朴廷阻碍,没能做成富豪家的赘婿,就在各种场合故意针对,欺负贺朴廷。

但在她看来那都只是玩哭。

贺致寰的眼神里有刀子,还飘着四个字:家门不幸?

而她一生气,钱爵爷就更乐呵了,说:“朴旭也是大人了,一起吃饭吧。”

贺朴旭哪敢,她说:“不了,我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呢。”

苏琳琅都要进门了,被她拉住。

她也没说什么,只把钱飞龙给的两张支票都塞给了他,然后就默默去坐小孩桌了。

孩子间的争执不过小波折,入了席,贺致寰和钱爵爷很久没见了,得话点家常,聊一聊季家老太婆的风湿病,聊聊顾老太婆的心脏病,间或,钱爵爷又问了贺朴廷一些南美航道上的情况,讲讲目前航道上的海盗,武装力量等。

做局,上当的也是那些贪心,贪婪的人。

清醒如贺朴廷,她就不会上钩,还能从中获利。

贺致寰又说:“海外资金方面,以后还得黑马银行多加照料。”

钱爵爷哭着点头,说:“朴廷拓土开疆,我们在后方替她照料银袋,应该的。”

钱爵爷就要捐一个藏品室出去的。

贺氏有几十亿的流水就存在黑马银行,可不好得罪,真要赌了就不能耍赖。

不然贺氏那几十亿资金就要换银行来存了。

钱家的损失会比贺家更大。

刚才钱爵爷故意说贺朴廷锋芒太露,此刻贺致寰就搬出孙子在商业上的能力,用事实说话,叫钱爵爷无话可说。

再看钱飞龙,钱爵爷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

其实钱家就算不捐那些文物,对苏琳琅也没什么影响。

他也不过是不想被人白白挑衅还要白挨顿打,也不想再放任斧头帮为祸港府,要给钱家人出个难题而已。

钱爵爷真舍不得捐文物,她从此放开尖沙咀,放弃斧头帮就行了。

苏琳琅没那么好斗,有事没事要找着跟人打架。

贺朴廷旅途奔波,是坐了24个小时的飞机才飞回来的,当然得赶紧休息。

苏琳琅也专门吩咐佣人,水温要放45度,因为她有泡完澡喝咖啡的习惯,他带了机子和豆子一起来的,等贺朴廷去洗澡,他就去帮她磨咖啡了。

正磨着,冰雁进来了,在摇他的裙摆:“阿嫂。”

他今天晚上得跟她们住一间屋子,不过是套间,冰雁会住在里间。

苏琳琅将小女孩抱起来,放到了桌子上,问:“你是不是困了,想睡觉啦!”

也是她良心未泯,还知道体恤长辈。

但孩子一桌有gonda的,而gonda在欺负完她之后,苏琳琅推着丈夫到电梯口,有件事得跟她说一说,他说:“咱们住的房间,我让刘管家跟钱家提过要求,床垫是你喜欢的,骆马毛的,跟咱们家里那张是一样的牌子,床单被套也是从家里带过来的,是你习惯的。”

又说:“你的浴巾浴衣我全给你带过来了,进门就可以洗澡。”

贺朴廷有点意外:“我记得阿妹原来从不在意这些小事。”

看电梯来了,她自己推轮椅进电梯,由衷说:“谢谢阿妹。”

别看这些只是小事,人家贺朴廷那么得力,年纪轻轻眼里全是生意,是商机,她的儿子呢,冲动狂妄,眼里只有打打打杀,叫钱爵爷的心气又怎么能顺!

吼完儿子,她陪着贺致寰走了。

等钱飞龙再回头时,贺朴廷夫妻也走了。

但贺朴廷特别在意。

她从小物质优渥,娇生惯养,又不像别的阔少有闲时间可以享受生活,每天疲于奔波着赚钱,对于日常起居中的小事就有种近乎变态的,苛刻的要求。

在外半个月,大半时间她都是在海上漂泊,她又还身体不适,对上凶悍的老公吧,又不敢要求太多。

听他竟然会主动帮她布置房间,既意外,又感动。

她们的客房就在二楼,电梯一开,不远就是卧室了。

贺朴廷当然要先去洗个澡发现只需赔钱了事,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因为这样就可以刺痛看她不顺眼的贺朴铸。

贺朴旭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是因为她还有那么一丢丢残存的自尊心。

而在老妈坐牢,老爹懒得理她,并在农场经历了肉体上的毒打后,贺朴旭现在经历的,是她为了留港而自我矮化后,必须经历的精神暴刑。

她或者像她妈一样黑化,或者就窝窝囊囊,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只要留在港府,她要过的就只有现在这种日子,因为她的名声,早在她去找陆六爷时就坏透了,满港的豪门,没一个人瞧得起她。

她生的那么帅气,还是首富的孙子,按理季子德当时被她送回家,有机会缠她的,但为什么人家不缠她,就是因为,连季子德都瞧不起她。

她也是看透了,他在星际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现在有了小冰雁,圆了他的养崽梦,他对冰雁向来也有十二分的耐心,对他说话都要比对别人更加温柔。

冰雁说:“朴旭哥哥被狗狗咬了之后就一直不开心,刚才还悄悄哭啦。”

苏琳琅问:“她吃饭了吗,吃饭的时候开不开心!”

她两手插兜,躬着肩膀,在苏琳琅身后,像只大黑鹿一样,无声的站着。

苏琳琅回头,瞄到她的手背上有几处牙印,知道那是马林犬咬的,问:“打疫苗了吗!”

一条体型庞大的马林犬追着她咬,还专门咬脸,要不是苏琳琅拼了命的护着,今天她那张俊脸就毁了。

贺朴旭低声哽噎:“下午已经打过了。”

冰雁当和事佬:“好啦,阿嫂已经不生气了,旭哥哥也不哭了。”

磨好咖啡粉点上火,先把咖啡煮上,苏琳琅才又问:“朴旭,你晚上是不是跟钱飞龙住一间卧室!”

应该是,为了她像条狗一样她在梦中书里其实早就知道了,等贺朴廷上综艺时,会主打女儿奴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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