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陈路生的助理过来了,给了林重一把这边房子的钥匙,一间大平层,林重走进去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袭来,林重甚至有片刻的恍惚,这和以前那套公寓太像了。
明明多了一间房间,空间也比那个大,可无论是装修上还是摆设上,都几乎一模一样。
房子里的空气似乎稀薄,林重打开窗户透气。
好像有什么堵在胸腔里,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憋得难受,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日落西山,他从衣柜里拽了个黑色鸭舌帽戴上出门了。
金华街第三条巷子里有个小酒吧,没牌子,外面满墙的爬山虎便是他最醒目的招牌,酒吧里有乐队唱着民谣,里面人也不多。
林重和这家酒吧老板认识,他在这里打过架子鼓,挣点烟钱,说起来,他的架子鼓还是大学的时候跟室友周博学的,仅仅是能流畅地打完能看曲子的程度。
当时是乐队实在缺人,酒吧老板,也就是乐队的主唱,才勉强同意他上的,最近林重已经很久没去了。
“嘿,好久不见啊。”酒吧老板见到林重,走过来热情地抱了抱林重。
林重回抱了他一下。
“怎么样,还打吗?”酒吧老板指了指酒吧中央台上的架子鼓。
“一首。”
酒吧老板挑眉:“就一首?”
“嗯。”林重想这一首结束,大概以后他就永远不会去碰架子鼓了。
酒吧老板很快集齐了乐手们,几人调整乐器,陆续上台,林重扣低鸭舌帽,握紧鼓槌,随着吉他手第一次拨弦落下,他随机跟上,落下的鼓槌仿佛与心脏的下落同频,血液间泵动的已分不清是鼓声还是心跳声。
灯光昏暗又斑斓,酒吧里渐渐坐满了人,林重随音乐晃动着身体,鼓槌挥起又落下,鸭舌帽的帽檐遮掩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性感的薄唇。
他上半身穿的是个黑色背心,手臂肌肉绷紧时线条匀称,漂亮极了,从肩到裸露在外的开阔的一字锁骨,形成一条引人沉醉的小洼,灯光落下,闪着光泽感,像盛了一洼清水。
音乐很燥,酒吧里的气氛顿时热了起来,很快一曲终了,在众人喊着安可,要求再来一首的时候,林重撂下鼓槌,默默走下台,在吧台前坐下,摘了鸭舌帽,要了杯酒。
他觉得他身体里天生缺少酒精,当酒精淹过头顶,痛苦就没了可占之地。
只剩沉溺于快活的俗烂灵魂在战栗。
一连两三天,他都泡在酒吧里,甚至有时会睡在那里,等到酒吧再营业继续喝。
至于那个房子,他并不想回去,陈路生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他不想接,接了也是应付几句后挂掉,有时干脆把手机关机,让陈路生联系不到他。
这天,依旧在酒吧,依旧是老位子的吧台前,依旧是一杯威士忌,今天有优惠,来的人很多,演奏的也是很燥的歌,所以场子很热。
林重抿了口酒,酒的辛辣滑过喉咙。
“弟弟。”一只手臂从后面绕了过来,松松搂住林重的脖子。
林重仰头,对上一张娃娃脸。
蒲玉朝他眨了眨眼睛,“好巧啊。”
见到蒲玉,林重恍惚间意识到,时间在继续,而他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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