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获得了一点自由,重点表现为活动范围的扩大,他终于能离开卧室,到客厅去了。

吃过早饭,有人找上门来,是宋成风。

在曲砚的预料之中,昨天和燕灼出去的那一趟足够惹眼。

“你一点也没变。”宋成风感叹道。

曲砚窝在沙发上,手里还捧着燕灼走前叮嘱他一定要喝完的牛奶,他在宋成风身上逡巡了一圈,“你变化很大。”

朴实的黑框眼镜遮去了大半精明,透露出来的只剩下温和,整个人的气质也与两年前大相径庭,少了商人的市侩,多了许多生活的平淡。

不过不要脸的这一点倒是没变,宋成风坐到沙发的另一侧,从茶几上拿起一块糖扔进嘴里,“昨天听人说燕灼在街上和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卿卿我我,我就猜是你。”

卿卿我我属实夸张了点,曲砚自动忽略这个词。

宋成风又问:“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他语气平常,像在和旧友叙旧。

曲砚一时觉得新奇,他和宋成风的关系虽算得上盟友,这些年来却也没少互相算计,没想到末世后,他们反倒能如此平和地说话。

“挺好的,看来你过得也不错。”

“当然了。”宋成风颇为洋洋自得,“我这样优秀的人在哪儿都能发光。”

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打断牙也要默不作声地咽下去,他光鲜惯了,习惯性地在老对手面前装模作样。

曲砚不探究他话里的真假,想起什么地问:“你找到人了吗?”

两年前,宋成风来g市的初衷就是寻找他的妻子。

提起这个,宋成风神情有些黯然,随即笑了笑说:“不提这个,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曲砚神情慵懒,并不避讳,“选择权不在我。”

“燕灼?”宋成风挑了下眉,模样有几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这样做情有可原。”

整整两年,所有人都在说曲砚死了,唯一坚持的只有燕灼。

宋成风至今还记得两年前浓雾滚滚的那天,他抱着哭泣不止的小东西向燕灼劝说:“曲砚死了,你必须接受现实!”

燕灼眼底殷红,却一字一顿:“他没死。”

他跪在因爆炸而坍塌的楼房前,肩膀不停耸动,宋成风不知道他是否在哭,只能看到他不停用手抠挖残垣断壁,直至指甲脱落,双臂渐渐血肉模糊,那副场景无论谁看了都要为之侧目。

站在和曲砚相识多年的角度上,他曾多次称赞曲砚利用燕灼的好手段,而作为几次出生入死的同伴,他最后为燕灼生出不平。

所以他想不明白,“我一直都想不通,两年前你到底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

杯子里的牛奶渐渐失去温度,曲砚久久地沉默,没有给出回答。

“别买他的东西,肯定有病毒!”

“我爸爸说他是丑八怪。”

“哦哦!丑八怪来卖东西了!”

……

一群半大的孩子嬉笑推搡,嘴里吐出的都是伤人的话。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枯草般的头发蔫嗒嗒地垂在额头,两只眼睛都被遮住了,脸颊上暗红色的恐怖胎记却盖不掉。

他低下头,两只手牢牢抱着塑料桶,对耳旁的讥笑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像是默认。

脸上传来刺痛,男孩在发丝的遮掩下抬眼,是有人拿着树枝戳了戳他的脸。

干枯的树枝仍旧尖锐,拿着它的人就跟看不到似的,看向男孩的目光像对待物品一样,评判说:“好恶心……”

男孩瑟缩了一下,抱着塑料桶的手指僵硬泛白。

“你是哑巴吗?干嘛不说话?”

“不说话怎么卖东西,要不要我们帮你?”

话里是不怀好意。

男孩往后退了退,早就习惯了忍让,“不用。”

“原来会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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