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梦境。

空寂的篮球场上,四周没有一个人,篮球从篮筐边缘划过,又没有投进,曲砚弯腰捡起篮球,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投球,捡球。

有汗水从鬓角滑落,他其实并不喜欢运动,尤其是篮球这样需要合作的运动,像在无声嘲笑他的孤僻。

一个人练习投球未免可怜了一点,扑通一声,篮球跌进篮筐,曲砚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嘴角。

这次他没有管咕噜噜滚走的篮球,反而抬起头,朝树后的阴影看去,那里站着一个人,只露出一片蓝白色的校服衣角。兴许是他突然看过来的动作太突然,树后的人猛地后退一步,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露出线头的衣角在空气里甩了两下,很滑稽,但足以证明这个人和昨天、前天乃至大前天的是同一个人。

是一个锲而不舍的偷窥者,曲砚在心里如此判断。

梦中的场景发生转变,这一次的地点是食堂。

喧闹又燥热,饭香和不远处的打闹声融为一体,曲砚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那位偷窥者的目光,执着而隐晦。

他放下筷子,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都是一个样子,那位偷窥者是男是女、是高还是瘦?戴眼镜吗?直到饭菜变凉,曲砚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生活因这位偷窥者的出现发生了些微变化,他投球越来越准,没有路灯的小路也变得没那么可怕,只有好奇心逐渐增长,曲砚无数次对着习题册发呆。

不久之后,在漆黑的走廊,一束亮光打过来,男孩的嗓音清朗:“是我,我是燕灼,燕子的燕,灼是目光灼灼的灼。”

曲砚低下头,看见男孩的校服衣角破了个口子,蓝色的线头晃啊晃,是很熟悉的形状。

他心想,燕灼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偷窥者啊。

……

梦境接近尾声,曲砚也醒了,被热醒的。

后背贴着紧实温热的胸膛,燕灼的呼吸喷在他裸露于睡衣外的脖颈上,黑暗里任何声音都无处遁形,曲砚能感受到燕灼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恍惚中有种他们已经融为一体的错觉。

只是稍微动了动,腰间的手臂便无意识地收紧,曲砚小声叫了一下:“燕灼。”

放在床头的蜡烛很快被点燃,燕灼的上半身探出被子。

曲砚这时候才突然回神,为了一个梦就把人叫起来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回答。

曲砚没说话,燕灼猜测问:“做噩梦了吗?”

不是噩梦,曲砚静了静,忽然闻到了什么味道,有点甜香,像某类花朵的味道,他微微抽动鼻翼,又闻到了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表情微变,扯过燕灼的手臂检查他的身体。

这几日燕灼早出晚归,很多时候他已经睡了才回来,最近的日子太过闲散,他甚至没有想到以燕灼如今在双城的地位,若非发生意外根本不必如此繁忙。

腹部和胸膛没有伤口,曲砚的神情没有任何缓和,“转过去。”

他脸绷着,像在生气,燕灼眼角微微弯了弯,反握住他的手,“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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