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辰只能说:“谁让他们都姓韩。”

“你……”陆疆更气了,“展仁十军棍,你监刑。”

“末将……”

“再多话你也领十军棍去。”

一个时辰后,韩凛和商荇已经能行走如常,用了热汤饼,身子也渐渐回暖。蔡荃又给他一人一碗姜汤,然后打发他们回屋歇着。可他二人谁也不愿走,都守着还没有醒来的商离。

商离中间醒过一次,但又沉沉睡去,身子被包得严严实实,暖炉的炭火烧得通红,她的额间沁出薄汗,却还是不见醒来。

蔡荃探了探她的额头,“她冻着了,发了高热。这样不行,她还在长身体,寒湿入体,日后会落下病根。”

商荇抓住商离的手,不停地揉搓捂热,“她的身子一向最好,我与小元没事,她也不会有事的。”

韩凛眉头深锁,目光在商离越来越红的脸上徘徊,“狸奴,你去歇着,你的身子素来经不起折腾,今日因为我,因为韩家,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起阿微,不该由着她。今夜无论如何,我都要守着她。明日,明日你来换我。”

商荇冷哼,“与你同来冀北,便已料到会有今日。小爷是没受过委屈,但也不用你来道歉。好歹我与你一同长大,今日若我与阿微没来这信都,说不定你人已经没了。说好的三人为家,不言离弃。你现下倒与我和阿微见外起来!韩定之,小爷告诉你,不用你逞强。”

商荇只有在怒极之时,才会叫韩凛的表字。都还未加冠,取了字只有亲近的人才知晓。韩凛的表字是定国公取的,定之定之,乃是定国公府的定。

“你先守着。”商荇裹好被褥,“明日我来换你。若你是下半夜熬不住,唤醒我便是。”

蔡荃拿了六个暖炉分别放在商离的双手、双脚和长跪不起的膝盖处,韩凛则拿着过了冷水的巾栉敷在商离的额上降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要换一次,以确保商离不会被烧坏脑子。

商荇从善如流的离开,倒是叫蔡荃意外,原以为商荇与商离的感情要更好一些。可似乎商离与韩凛更亲近一些。

“少郎君今日为何与女公子去慈幼局?”蔡荃时不时移动被褥中的暖炉,生怕烫伤商离,“慈幼局中收养的都是漠北孤儿,他们对韩家的仇恨积累了十年,远比对北燕更甚。幽州之变的幸存者,把收回幽州失地,手刃韩充,视作他们毕生的目标。而这十年间,北伐屡屡失败,韩充高居北燕庙堂,逍遥快活。你的出现,成了他们泄愤的出口。”

韩凛的手在冰冷的水中捞中巾栉拧干,换下商离额前变热的巾栉,“早晚都是要走这一遭,与其躲着不见人,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出现。与其同时,也是坐实阿微是韩氏女的事实。没有比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更便捷的。但是……”

“但九娘没想到,整个冀州大营的将士及遗孤,对陇西韩氏,对韩充,有着如此深入骨髓的仇恨。”蔡荃不知该夸赞这三名少年勇气可嘉,还是该指责他们少年无知,莽撞冲动。

“你与九娘一同长大,该当知道她如今名声不好,若是再弄坏身子,你叫她日后如何嫁好郎婿!”蔡荃微微扬眉,“少郎君是要尚主的人,亲事已议,莫要连累九娘。日后有些事情,少郎君还是自行解决。”

被褥下,商离突然握住蔡荃揉搓的手,但双眼仍是紧闭。

韩凛眸光温润,注视着未曾醒来的女子,“夫人可知道,阿微是我捡回来的。”

蔡荃摇头,她对洛阳之事知道的并不多。

少年语气沉稳而笃定,如暗夜之中的一缕明光,清朗率直,“从带回她的那一刻起,守护她便是我逃不开的责任。即便往后我身不由己,此生定要为韩氏赓续荣光。但我依然会豁出性命护她,不会让人伤她分毫。我曾立誓,她所愿之事皆是我愿,她若是不愿,我便是她手中兵刃。今日之事,我韩凛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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