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威枋思念着李灵儿,这种思念像是让他着了魔,他开始每天都要往庄西头转悠一番,散步的过程中,一来是消遣饭后无聊的时光,二来嘛,他也想再一次遇到那个一袭白衣的李灵儿。

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早晨吃完早饭,赵威枋就早早的出了门,清晨的天气有时候还有些微凉,晶莹的露水挂在那湉湉牙草上,那野荠菜籽包都已经结了籽,它那籽包像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有些孱弱的在路边形成一道稀疏的草墙,小麦茎青黄相间,茎杆上面部分已经黄了,而茎杆下面还青着,风吹过去的时候,一片金黄的映着朝阳,给人无限的收获的美好感。

赵威枋一般出门都是顺着自家门前小路到庄子的后街,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庄子后街的对面就能看到李灵儿所在的李庄,荒凉的后街北边这一部分是属于自己庄的,那里面都是些杂草丛生的荒地,没有人去那里面过,据说这片荒地里面晚上有很多的刺猬,呼哧呼哧的晚上会爬出来找吃的东西,庄里人见到过不少次。

顺着这个东西走向的后街往西走,就能到庄西头自家田地里面看麦子了,不过只要出庄,那满眼都是麦田映入眼帘。

思念是苦涩的,每天都走的路,赵威枋几乎都知道自己那每一步脚下是土块还是石头,抬头就能看到路边比着昨天是少了一根草还是多了一片树叶。这个小村庄是他出生以来一直在的地方,下雨天的泥巴路,晴天的时候的车沟沟,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希望有一天能够牵着李灵儿的手,自己给李灵儿讲述那些当年在这里发生的趣事儿。比如自己当年小时候过年的时候,和其他小朋友偷偷的在那个墙角埋伏,其中一个小朋友用弹弓打了一个小孩子的挑着过十五的灯笼,害得那个小朋友的灯笼失了火,轰的一声整个着了起来,他们自己这一波人还若无其事的从墙角走出来,那个挑灯笼着火了的小朋友问是谁干的时候没人承认。赵威枋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妥,大过年的,打人家灯笼,自己又没有制止,显得不英雄,不爷们。

那要怎么才能显得自己爷们些呢?一时竟不知道该想哪些例子来逗李灵儿开心。自顾自的走着,这些天茶饭不思的样子,让这个赵威枋相思的好苦,是那样的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想去李庄转转看看,大概能够偶遇李灵儿,可是自己该怎么和李灵儿说上话呢?他想到爸妈想让媒人给自己说媒了,是哪家的女子?现在媒人还没有音信给爹娘,自己上一次自从见了李灵儿之后经常的晚上做梦,那种头一沾枕头就会胡思乱想的念头,立马涌现的状态,常常是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睡,搞得最近自己黑眼圈都严重了。

赵威枋的爹娘也问过他最近黑眼圈是怎么回事儿?他只说是没休息好,他爹娘以为这孩子八成是中了什么邪乎了?那一天差一点要请个先生给他去驱邪,他拼命的给爹娘解释才只好作罢,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自己晚上整晚整晚的熬夜,胡思乱想造成的黑眼圈的结果,只是爹娘不知道罢了。赵威枋想着,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废掉的,不如今天去李庄转悠一番看看,要是能在她庄里见到她也是值了,回来要给爹娘说自己喜欢这女子算了,坦白吧,让爹娘给自己找个媒人说说媒,拉拉线,反正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想到这里,赵威枋从那条东西走向的大路的丁字路口往北走去。

赵威枋来到李庄西头的第一条街,他知道这个村子的形状的,一共有三条街,像一个躺着的“曰”字形,他不知道这个李灵儿的家住在哪一条街上,于是顺着这南边的第一条街往里走吧,庄子里面到处都是梨树,梨树上面的叶片都是锯齿型,梨叶薄薄的映着阳光,有微风吹过,梨叶摇摆着,像是很多个扑棱蛾子在飞舞一样。

赵威枋无心欣赏这些东西,一路到处看着,庄里来往的行人打量着这个外来的人,这个村里就那么几户,是不是外来的人,本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赵威枋那种像是找东西的眼神,再加上他又没有那种走街串巷卖小货的行头,不由得让李庄本庄的人多看了他几眼,这个小伙子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一身的农村人的衣着,除了那脸上看着显年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的独特之处。

李庄的人以为,这小伙子大概是报信的,估计是哪家的什么亲戚老了人,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农村是很常见的,一年四季,除了报信的来庄里,就是那些做小买卖的来这个庄里,其他的外来人很少有来的,这小伙子没有推车也没有挑担的,十有八九就是捎信的了。不过报信的人都知道哪家哪户的吗?怎么这个小伙子像是不知道一样的乱看乱瞅呢?这多少还是让李庄的人有些怀疑。

就这样赵威枋被怀疑着,顺着李庄的前街从西往东走,好在这一段时间都没有下雨,土路只是高低不平,没有什么泥巴,这个庄子跟自己的庄子差不多一样的,也都是土坯房子,少有的几户有瓦间边的,路边有些还围了篱笆种了菜,蝴蝶从青菜叶上面飞去,朝着有花的地方飞去了。

赵威枋从前街走到底,李庄东边是一条小沟,沟里都是些荒草,还有点水,小沟再往东边就是小麦田。

他顺着这个庄东头的路继续往北走,没走两步就到了李庄中间的街道,他顺势转到这条街上,这条街比着前街要显得破落很多,先是这条街这东头的路,路中间就有一个发绿的积水的洼地,绿水上面还有些绿泡沫冒着泡,他顺着墙根走,那里有一条明显是被踩出来的小路,过了这个小绿洼地,到大街上再往里走,南北两边各有几户已经塌了的房子,赵威枋想,这该不会是绝户了的人家吧,在农村这样的地方,除了房子上面没有盖任何东西的,那些是很早之前分的宅基地,没有钱或者没有结婚的家庭才会一直空着宅基地,要么也是会在那宅基地上面种上些树或者开发一下种点青菜,一般都不会让空着的一片地儿的,哪怕这家的孩子倒插门去了女方家里,他原先的宅子也都会让同堂的人给照看打理着的。

想着走着,赵威枋有一种微服私访的感觉,他想,那些古代帝王是不是都像自己这样,微服私访的。他长这么大都是在读书上学,也没有认认真真的在这附近的几个庄子里面走走看看,想不到,自己因为没有上得了大学,才有这样的机会,才得以到处走走,他不觉得有些心酸起来,可怜白面一书生,读书千卷未成名啊。赵威枋看着眼前的梨树满树的嫩绿,还有临近中午的大日头,忽的一下子感觉像是灰暗的没有了光彩一样的。

赵威枋回忆起太多往事,那时候他还没有高中毕业的时候,想着自己将来能够考取到大学,想到自己将来能够在大学里面学习文化知识,再找一个跟自己一样有墨水的女人结婚,那时候国家分配个工作,自己是大学生,好歹能改变一下这农民的身份,自己要是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混个领导职位,为国家做贡献,一个妥妥的有志青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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