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空点点头,道:“阿弥陀佛,施主尽管去取。因果循环。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贫僧也可了一桩心愿。日后正道归真,再无羁绊。”

不知为何,赵一凡听此言,倒听出一番苍凉之感。他谢过师叔,转身往方才的书柜处走去,按下机关,随即书柜震颤,往后挪出二尺,闪出秘道的入口来。

赵一凡沿阶而下,走入幽黑的秘道。他未点火把,也用不着火折子,只需稍加适应,凭借着入口的亮光便足以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边走,他边计算着步伐。在十八步之时,他停下脚步,在墙壁上摸索起来。按一道的说法,墙壁处有一机关,只要找到它,便会打开一处暗格,里面所放之物,便是密诏。

赵一凡沉下心来,冷静寻找。他的左手暗暗用力,划过每一寸墙壁。只要有机关,都逃不过他的掌心。

嘭!

果如一道所言,一个暗格猛然弹出。赵一凡心花怒放,一个剑步迈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普通的灰布包裹,毫不起眼。谨慎起见,他迅速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精美的漆盒。他这才放下心来,应该不假。

他重又将东西包裹好,提在手里,这才发现底下垫了厚厚一层灰白的粉末,不觉会心赞许:果然周密,连防潮之物都是一丝不苟。

关上暗格,赵一凡将目光探向秘道深处,黑漆漆一片,不知通往何处。而这望不到头的秘道两侧,依他脑中的经验来判断,必然有不少密室。既然是藏经楼的秘道,也会放些佛教的孤本罢。

拿到东西,不便久留,赵一凡将一切恢复原状,回到一空师叔及小箫身边。二人已然是聊得不亦乐乎。一问一答,颇有意趣。

小箫眉角飞扬,看赵一凡归来,放下话头,道:“七郎,方才大师说,即使咱们不来取密诏,他也会在仲秋节,借着圣上到相国寺祈福之时,将密诏呈上。”

一听此言,赵一凡满心钦佩:一空师叔乃方外之人,仍能放下一切,插手这尘俗之事,实在可配得上“空”字。不过,如今五月末,离八月十五还有两个半月,而情势危急,看来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赵一凡感激道:“多谢师叔。恩师在天有灵,也可安息了。我定然不叫他失望。”

一空禅师听此言,让小箫在旁边等候片刻,他要单独嘱咐赵一凡几句。小箫嘻嘻哈哈过去,只要他想听,怎么能听不到呢?

一空语重心长道:“施主,你杀念太重,回头是岸。切记,得饶人处且饶人。种善因,行善事,方是大道。切勿让心魔迷了心智。阿弥陀佛。”

赵一凡的心事,他的疑问,就在一空师叔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化解。为了冤死的恩师,还有他的前生,他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怒气。他要用张德忠的头颅,来祭奠冤魂。心魔,难道,这就是心魔?

辞别一空师叔,赵一凡的心无比的平静。或许真如一空师叔所说,他中了心魔,事事总觉紧张无望,压力已然到了爆炸的极限,难以伸屈自如。

在身旁的小箫无比兴奋,诉说一空禅师的种种过人之处,满是钦佩之情。赵一凡从话语间,这才得知,一空禅师居然有控制声音的本事。这需要极强的内力,控制气流的走向。看来,他要学的,还很多。看着小箫脸上的神采飞扬,他不觉想起师叔言他“有福之人”的话来。

一路有所思,赵一凡这趟相国寺之行,也算是颇有心得。回到王府,已是日薄西山。

用过饭,众人在书房围坐。

大箫已将赵一凡嘱托之事安排妥当。赵一凡将心中隐忧细细告知王爷,赵元俨倒是看得很开,并不放在心上。闲聊片刻,各自回房歇息。

赵一凡同大小箫回到卧房,正欲要打开包裹,大箫笑吟吟走过来道:“七郎,莫急。下午郡主派人送来药膏,先涂上再说。丫鬟此刻正熬着药,等会要趁热服下。郡主吩咐了,一定要按时用药,才可尽快康复。我可不敢抗命,只有监督与你。”

“今日这一闹,咱们就是光明正大在王府住着,也无用多虑。她太后还能几次三番亲来搜查不成?倒是有几日安生日子过了。”小箫一跃到床上,浑身舒服,心情爽快。随即,他又将今日一空禅师之事向大箫娓娓道来。

大箫替赵一凡褪下衣衫,不觉一惊,只见其背部的伤口重又裂开,将缠裹的白布浸染的点点斑斑。得知来龙去脉后,他叹道:“这反反复复,不知你这伤如何才得好?”

赵一凡摆摆头,无谓道:“不妨事。这两日,我觉得气色好多了。浑身也有的是力气,毕竟养了这么多天。伤也是皮外伤,会很快好的。”

“七郎,你真是多福。有个这么贤良的妻子,又有阿莲那样的一往情深。你这辈子,可真是没白活。”小箫发出一声长叹。

一听这话,赵一凡哑然失笑:这个有福之人还有他艳羡之事?三人说笑一番。小箫只不肯提过往情史,让赵一凡恨的牙痒痒,拿他无法。

一时丫鬟送过药来,赵一凡喝罢,插上门,三人围坐在床上,心中狂跳:这密诏究竟写了些什么,很快便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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