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去到梅坡,坡下的水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拯救后的痕迹。拖拉机已经拖回来了,就停在村口的空地上,车头车身都是泥,活脱脱一个悲剧现场,谁都不愿多看它一眼。

阿蛮不能确定这到底是纯意外,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实上,阿蛮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阿成知道多少才是关键。

阿蛮也想过从黑皮入手调查,可就算阿军的死不是意外,黑皮除了有动机,再没有任何其它线索。何况黑皮的动机,阿蛮也只是从梦里的情景猜到的。

阿军的后事,村里的叔伯们安排得十分妥帖,不需要阿蛮帮什么忙,阿蛮这几天就只管用心看着阿成。

阿成看上去很平静,长兄如父,一连三天他都守在灵前,不眠不休。他几乎不说话,脸瘦了一圈,神情麻木呆滞疲惫,再没有往日的张扬与跳脱。

红杏的情况也差不多,阿蛮让棉花盯着她,按时提醒她奶孩子,按点拉她去休息。

好在没在家停灵太久,第四天就上山入土了。

之前治丧,院里院外都是亲友,如今事儿完了,帮忙的都回家了,只几位婶娘留下来打扫院子。

婶娘们一走,院子立时变得无比凄冷。

阿成木偶一般坐在屋阶上,红杏坐在另一边,也木偶一样。阿蛮和棉花进到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你们晚上别开火了,去我家对付一口,蛮子下厨。”看他们不应话,棉花抬了抬怀里抱着的娃娃,说:“你们不吃,红红总得吃啊,大人不吃饭,哪来的奶水喂孩子啊?”

这几天都是棉花在带孩子,棉花也是新发现的技巧,拿孩子说事,格外管用。

晚饭时候,阿成和红杏还是一言不发,吃得也很少。吃完送他们出来,棉花把娃娃往红杏怀里一塞,红杏差点没抱住,小孩没事,倒把大人们吓了一跳。红杏一惊一怕,回过几分神识。

这场景看得棉花揪心,又要落泪,阿蛮却是异常冷酷地说:“打起精神,日子总还得过。”

这种话通常没用,这一回却意外的收效甚佳,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就看到阿成从湖里打水,一遍遍冲洗那台拖拉机。

村里人善意地跟他打招呼,问他干啥呢。阿成咧开嘴笑,说没有他法,得把这车子开起来,家里日子还得过。

拖拉机不难开,别说阿成,阿蛮都能开。

阿蛮远远望着阿成的时候,阿成正握着摇把,奋力发动车子。

阿蛮没有参与,只远远看着,直到阿成把车开出视野。

阿蛮来到阿成家,红杏正在打扫小院,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门框上还残留一些贴白纸留下的痕迹,这个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蛮站在院门口,静静看着红杏忙活。他过来本想直接问红杏,阿军的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到此时,才发现这个问题很难问出口,就算阿军的死不是意外,红杏又怎么会知道?红杏是绝不会害阿军的。这时候问她这样的问题,只是徒增伤害罢了。

所以当红杏看到阿蛮站在院门口时,阿蛮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平静地对视着,红杏会错了阿蛮的意思,抬手将一绺乱发捋到耳后,灿然笑道:“你放心,我没事。”

她的状态跟阿成很像,都是要打起精神重新生活的样子。

阿蛮还是不放心,在家里又住了两日,跟着阿成出车,顺便盯着他。

阿成车开得稳,似乎也铁了心开车养家糊口,不上学了。阿蛮再没有理由,也得回去上学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