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谢烬随林夙到武川城中与谭正则会面。

来的路上谭正则听林夙说了这次救人始末,也知道了谢烬并非自己以为的那种人。故刚一见面,他便二话不说给谢烬行了一个大礼。

谢烬没有阻拦,只见谭正则咣咣咣磕了三个头,郑重其事道:“在下这条命是谢将军和林先生救的,日后但凭将军驱策,万死不辞!”

谢烬看了林夙一眼,对谭正则说:“起来吧。我救你不是白救的,不过眼下暂且还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安生在此休养,用得着你的时候,我定然不会跟你客气。”

谭正则起身抱拳:“是!”

林夙道:“军中人多眼杂,谭兄弟若在此长留,还得要改变些许外貌才好,当心有人认出。”

谢烬接话:“林先生还会易容之术么?”

林夙莞尔:“略懂一二。说是易容,其实只要变换着装和须发,注意行走坐卧之姿态,再于脸上稍作修饰,便能有改头换面之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烬不自觉想起昨晚看到的背影,随着林夙的话,慢慢回忆起他的着装须发、举手投足,还有脸上的修饰。

显而易见,林夙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谭正则对谢烬和林夙之间的暗流毫无察觉,躬身道:“那有劳林先生。”

林夙微微颔首:“客气了。”

林夙为谭正则易容,谢烬坐在一旁看,边看边问谭正则关于豫州起义的事。

谭正则所知有限,无法说出具体的计划和安排,只告诉谢烬一些关于罗阳的身份和生平。据谭正则说,罗阳颇有野心,或许并不会心甘情愿为萧长勖所用。

谢烬垂眸沉思,只听林夙轻描淡写道:“不为己所用者,除了便是。”

“可是,”谭正则皱眉,显然不是很认同,“起义军都是些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他们是无辜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如此,他们既选了这条路,想必都有赴死的决心。何况在下并没有说过要将他们一举剿灭,老百姓图的不过是吃饱穿暖,谁能给好处,他们自然跟谁。”

谭正则不善言辞,张了张口,没能反驳林夙。这么会儿功夫,林夙已将他原本的发髻换了样式,剃掉一部分胡须,脸上随意涂抹几下,虽都是些不着痕迹的微小改动,看起来却像是活生生换了个人。

谭正则瞥见铜镜里的自己,不禁诧异:“林先生果然妙手。”

林夙淡淡一笑:“过奖。谭兄弟可试着微微驼背,与这张脸更相符些。”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小瓶药,递给谭正则说:“这是可以改变声音的药丸,必要时可服用一粒,不过不可多用,对身体有损伤。”

谭正则接过:“多谢林先生。”

“好了,那谭兄弟多保重,在下与谢将军便先回去了。”

林夙浅浅躬身行礼,谭正则连忙道:“二位慢走。”

离开谭正则住处,林夙推着自己轮椅走在前面,谢烬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行过一条街道,林夙停在街角,慢慢转回身:“谢将军。”

谢烬停下脚步。

“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么?”

四下无人,谢烬省了那些迂回,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夙面露疑惑。

“凭空出现,擅长易容,精于谋略。林先生,你真的只是一介小小谋士么?”

林夙莞尔:“在下祖籍淮南,出身扬州,家中父兄皆在,谢将军若不放心,大可派人去查。至于因何擅长易容,实不相瞒,家中有长辈从事梨园,故在下跟着学了些妆扮之术。”

“林先生如此坦诚,那我也说实话。我查过你。正因查过才有不解,林先生出身江南商贾之家,如何通晓行兵布阵之术?你的言谈举止,可不像是一般人。”

“不过多读了几本书,纸上谈兵而已,谢将军谬赞了。”林夙仍旧面不改色,微微笑着说,“将军放心,在下所求之事,与王爷和将军是一样的,至少事成之前,将军可把在下当做是自己人。”

说完,林夙微微一颔首,转身摇着轮椅离开,留谢烬一人在原地。

谢烬看着他背影,半晌,终是没有跟上去。

回到军营,今日依旧风平浪静,阴山那头没有任何动静。谢烬简单用了餐饭,回到自己帐中,想了想,坐下展开一张信纸,提笔:

“阿雪,展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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