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予抬头瞥了一眼这处宅邸门上的牌匾,思忖着这可能是应云卿的一处私宅,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敢引她来这里,有点刺激!
应云卿不会以为她是什么正人君子吧?
思即至此,她眉峰微挑,随即衣摆一撩,抬腿跨过了门槛,玄皂官靴便踩到了这陈旧的雪斋里。
小书童不见了,访客只得自己随意逛逛。雪斋不大,庭院陈旧但干净,看得出来平日有人打扫。四处门窗都是掩着的,只有书房的门是半掩……
乔知予不急不缓的走近,抬手推开书房的那扇雕花槅门,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
书房之中,无论是装饰还是摆件都透出一股朴拙之意。一帘青纱幔从房梁垂下,隔开主室与侧卧。青纱幔后,坐在行椅上的男子微微垂头,似是在认真观赏着手中展开的那副画轴。
“雪斋是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可惜现在已经空了很久。”
隔着青纱幔,光影变得影影绰绰,应云卿的脸看不真切,反添一分朦胧的美感。
他长得本就不错,眉目俊秀,气质温雅,还有些孱弱,如今隔着纱幔看他,更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所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都是一番好景致,值得人反复品味赏玩。不过嘛,乔知予心知肚明应云卿是个什么货色,此人外皮白白的,肚子里乌漆嘛黑,活像个芝麻馅儿的汤圆。此刻她想用手一戳,戳破这层汤圆皮,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应对。
“殿下让尺墨特意把臣引过来,是想做什么?”乔知予开门见山的问道。
估计应云卿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铺垫,但她这半点弯子都不绕的一句就把那些铺垫干废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垂着头,坦白道:“快过年了,人人有家人相伴,我却形单影只,无处可去,就有点想你。”
“有点什么?”乔知予问。
“有点想你。”应云卿可怜巴巴的回答。
乔知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兴味,追问道:“我是谁?”
“乔迟,你是乔迟。”应云卿说道。
乔知予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缓缓撩开青纱幔,透过纱幔的缝隙,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小戏精片刻。
小戏精还是装得这么怯懦可怜,但剥去这层伪装,他的神色之中,似乎还隐隐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兴奋和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又在兴奋什么?做猎物也能爽到?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伪装成猎物的猎人,相当的高明?
乔知予眯眼一笑,走进了纱幔之中。
这里狭小、黑暗、隐晦、界限不清。光被拦到了纱幔之外,那些光明正大的东西也仿佛同样被拦到了外面。
若有贤人在此,大可以说声“暗昧世界,吾心光明”,但无论是心怀鬼胎的小亲王,还是邪念四起的乔知予,都算不上贤人。所以自然而然,这纱幔里面,两人独处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缓慢滋长,让人心旌荡漾。
“乔大哥说过的,我难过的时候可以来找你。”
应云卿似乎仍没忘了自己的人设,都这时候了,还在演清纯小白兔。
乔知予没搭理他,而是走到他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脖颈。她微微躬身,眯起长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应云卿,景亲王,高贵的身份,孱弱的身体,美好的容色,依恋的眼神,无人的深宅,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很合理,合理到她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欲色。
“看着我。”她命令道。
应云卿被笼在面前人的阴影里,喉咙发紧,忍不住喉头滚动。
气氛变得危险而充满压迫感,乔迟的眼神像刀一样在他身上流连,如有实质,每抚过他身上一处,那一处就像着火一样燃烧灼烫。
无人的旧宅,暧昧的氛围,似乎勾出了家主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幽暗独占欲,那一双黑沉的眸里像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蠢蠢欲动,已经难以克制。
被这样危险的凶兽盯上,应云卿却缓缓变得兴奋起来。
这个位高权重、威严莫测的一族之长、一家之主,这个渊渟岳峙、沉稳自持,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男人,也会有人欲,还是对男人有欲望。就像重重铜墙铁壁的防卫之下撕开了一条口子,让他应云卿得以趁虚而入。
三十五岁还不娶妻应该憋坏了吧,只要今日开了荤,他就别想再离开他。他要把这只骄傲美丽的鹰隼牢牢禁锢在怀里,死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王权、地位、声名、财富、还有面前这位令无数人垂涎的淮阴侯,他都要,全都要,全部都收入囊中,为他一人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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