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儿真亮,其实你可以表现得更自信一些,”tina说,她的身材高挑,瘦而不柴,简单白衬衣也穿得好看。

“什么?”覃惟抬起头来,眨了下眼睛。

tina正要跟她聊聊天,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来人小声提醒:“enzo还有五分钟就到店哦。”

“你们准备一下,我马上出去。”

覃惟只听tina说了一半的话。

五分钟后见到了他们口中空降的enzo,店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架势。

隔着挺远的距离,站了很多工作人员,簇拥在他周围。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悄围观,看见是第一天来就见到的那个中国男人。

他穿黑色的衣服,个子很高,脸上没有表情,透着一股冷冽之感,像松枝上积压的厚雪。

职场里当然存在平易近人的领导,比如:她的老板黄海冰;比如tina。但覃惟觉得,这位肯定不是。

tina站在他身边都小心翼翼,在做汇报。

覃惟定睛终于看清对方的长相,微微惊讶,这几乎是她现实里能见到的最好看的人了。不由自主把眼神钉在那张脸上,有一刻她都看呆了。

遽然,一双漆冷的眼睛看向她站的方向。

覃惟不自觉呼吸紧绷,心跳加快,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弦随时要断掉。

完蛋了,她又开始紧张。

回到休息室,她靠在墙边平缓呼吸,回想着那对视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黄海冰打来电话,问覃惟工作如何,她一五一十回答:“我努力在做了,黄总。”

“tina也跟我说你表现不错。”

“真的?”覃惟眉梢一跳。

“惟惟,你做得真不错。”黄海冰在电话里笑声温柔,好似在夸奖她,也缓和了她的紧张,“这段时间辛苦了。”

落日熔金,倾落在钢铁森林的冰冷棱角之上,平添一份温柔。

覃惟肩头挂着帆布包,站在广场上,又回头看看身后美轮美奂的幕墙,暖黄色的灯光将店内环境,衬得如梦似幻。

里面的人,红鞋底,黑裙子……精致得失了焦。

这样的繁华,才配得上北京。

覃惟在心中歆羡,又告诫自己一定要勇敢,勇敢的人才能享受世界。

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在旁边的蛋糕店买了点黑麦面包,准备在回去的路上吃。

花坛里竟有只小三花跳到她脚边,接着又引得两三只小奶猫钻出来。

覃惟很是惊喜。

她喜欢毛团子,家里养了一只布偶,叫公主,现在由妈妈帮忙照顾。她出门碰见小猫也会找机会撸一把。

覃惟撕开一点黑麦面包,放在地上叫小猫来吃,蹲下来想摸摸它们,可惜小猫警惕,不给摸。

覃惟只好用手机拍了,发给妈妈:可爱吗?想绑架一只回去养。】

妈妈很快也拍了布偶的照片回礼给她,又发来一段语音:宝宝也可爱。】

覃惟:公主的美貌与可爱,无需夸奖。】

妈妈:我说的宝宝是你。】

妈妈:你终于又分享小猫照片给我了,已经走出失恋的阴霾了吗,妈妈好开心。】

覃惟肩膀一顿,眼眶又被酸胀充斥着。

*

周珏站在橱窗前,旁边是一株半人高的鹤望兰,绿叶中参杂紫色,花形似鹤头观望。

水珠在叶片上,随着店内的音乐声浪而轻微震颤,快要滴落下来。

店员给他端来一杯咖啡,悄声离开,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头也没有抬起来看他。

店铺的一侧是临街的,路口站着一个女人。

修身白衬衫和西装裤利落地勾勒出身形,她的四肢修长,脊背纤薄,长发被夕阳描摹出柔和的轮廓。

周珏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身上穿的,是rossi品牌的工装。

但此时此刻,她倔强地咬着嘴唇,盯着手机,正低头啜泣。

孙慷走过来,把平板递给他,“enzo,晚宴嘉宾的座位,您确认一下。”

他顺着周珏的视线也往外瞅了一眼,自然看到了那个女孩子,脸色忽然冷却。

大事不妙。

rossi是做时装生意的,sales的工作服很多。外套衬衫,裙装裤装,鞋履细节到一个小腰包,并无硬性规定每天一定要穿什么,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情,自由搭配。

但公司有明文规定,不能把工装穿到工作场合以外的地方、不能穿回家,不能有损公司形象的行为,并且离职了要还给公司。

当然,不小心把工装穿出去不是多了不得的错,但是在老板面前纵容错误,就是重大失职了。

“tina是一孕傻三年么,自己昏头,手底下的人竟也这么不着调。”孙慷拿出手机对她拍了张照片。

*

周珏没说话,出去了。

他再不走,店里的人怕是拘谨得不能呼吸了。孙慷紧随其后,不忘对其中一个店员做手势:把咖啡收了。

周珏在车里看完了邮件,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编辑了红圈,发送出去,还有一个附件。

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先是道歉:“enzo,对不起。”

周珏说:“我不需要道歉。”

“enzo,我觉得不是原则性问题就不用太在意。”对方很是为难,说:“邀请函在一周前就发出去了,现在通知不要来了,太得罪人了。”

“这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周珏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要看到你为工作的敏感度,谨防对方以此次活动为自己的言行做背书,任媒体大做文章,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孙慷坐在副驾驶,根本不敢从后视镜里看周珏的脸色。

他稍稍换了个姿势,也换了个称呼,“老板 ,现在去哪?”

“你可以下班了。”周珏头也不抬地道,他晚上还有个场合要出席,现在回去换衣服。

“好的。”

孙慷平静地说了着两个字,心中却还是忐忑。

他跟周珏一个月,仍没有摸清他的脾气。这个新老板没有因为初来乍到而讨好下属,看来是不怕得罪人的,搞不好自己哪天也要因为一点小错误被开。

打工人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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