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事情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可她的事情还未解决,她回襄阳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而是桐乡……

叶明煜一怔,还没回过神,就见叶明轩跟着激动起来,道:“我看这是个好主意,也未必不能成。先到织造场看看能不能出,若是可以……若是可以……”他顿了顿,好似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才说出后面半句话,“我们叶家,恐怕要迎来新的盛景了。”

姜梨却没有舒缓眉头。

叶嘉儿和叶如风闻言,也很有些期待,看向姜梨的目光也忍不住露出异样。

她这么一说,桐儿才放下心来。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总能在绝处之中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带领众人往新的方向走去。她永远饱含希望,让人安心。

“放心吧,不会的。”姜梨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贺氏必然容不下佟雨,佟知阳又必然要护着佟雨,单是佟雨,就能让他们夫妻二人鸡飞狗跳。只要稍加挑拨,彻底离心只是时间问题。”

姜梨感受到了叶家人对她感谢的目光,微微一笑。

叶明煜走后,桐儿担心地问道:“姑娘,三老爷这样做,不会出事吧?万一那贺氏和佟知阳联手转头来对付我们该怎么办?”

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了。

他一扭身就消失在门前。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却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

叶明煜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就做,当即便站起身,道:“事不宜迟,我早就想看佟知阳那孙子丢脸的模样了,阿梨,你在府里等着,这回就看我怎么给咱们叶家报仇!”

叶明煜带着大家去看孔雀羽了,姜梨没有跟着去。

总不能让人坏事做尽,半点惩罚也没有吧。

她先去看了一会儿叶老夫人,陪着叶老夫人说了些话。叶老夫人这几日精神好了很多,也听说了姜梨提出以孔雀羽来做新的布料一事,对姜梨的奇思妙想赞不绝口。姜梨与她呆了一会儿,祖孙二人其乐融融,越发亲密无间。

“舅舅谬赞。”姜梨笑得谦逊。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放过佟知阳。佟知阳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再给叶家使绊子,让他和贺氏胶着,成为襄阳城的笑话。这个笑话传到燕京城,传到那一位的耳中,让对方心里堵上一堵,也是好的。

等叶老夫人乏了,躺下休息的时候,姜梨出了叶老夫人的院子,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向门外走去。

“佟知阳畏妻如虎,一听说易信的地方在贺家,都不敢派人跟着,可见他有多忌惮自己的夫人。如今要让贺氏得知了这对母子的存在,佟知阳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别的不说,他这知府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端正,就得看贺氏会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咱们襄阳城的人都知道,知府夫人最是严苛刻薄,泼辣厉害。哈哈哈,阿梨,你这一招,可是很妙啊!”

桐儿问:“姑娘,是打算出门?”

姜梨每次说话设计的时候,总是十分坦荡,将阴谋用成阳谋,便只有她才能做得出来。这法子实在算不得光明正大,要知道刚刚说完要“守信”,转头就给佟知阳添了天大一个麻烦。但作为叶家人来说,叶明煜听完,只觉得畅快至极,连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光。

姜梨点头:“出去走走吧,今日天气也不错。”

叶明煜听着听着,神情古怪起来,待听完姜梨最后一个字,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我今日才知道,小女子也是不好惹的!”

桐儿和白雪犹豫一下,便也点头应了。在叶家和姜家不同,姜家的门房会盘问姜梨去往何地,季淑然的人也会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但在襄阳叶家,姜梨是绝对自由的,不会有人窥探她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至少在叶家没有人会这么做,所以相对来说也方便了姜梨自己的筹谋。

她言笑晏晏,形容真诚,每一句话都好似在为佟知阳着想,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她的好意。

姜梨和桐儿白雪三人先是在襄阳城的城中心走了一会儿,因着她如今姜二小姐的身份被人知晓,姜梨也戴了个幂篱。桐儿和白雪觉得新奇,买了些小玩意儿,姜梨瞧着却没什么兴趣。

“做人要守信嘛。”姜梨笑得和善,“佟知阳这么心疼他的儿子,就是因为佟雨是他唯一的香火,让他唯一的香火流落在外,可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这回也就做个好事,顺便帮佟雨一把,让贺家也得知佟雨的存在,这么一来,佟雨也就不必做个私通子,而是名正言顺的知府少爷。日后佟知阳步步高升,好歹也后继有人,不是么?”

这些都是她曾经见过许多次的东西,并非第一次所见,自然生不出新鲜之感。

“就这么还给他?”叶明煜有些不忿,得知了佟知阳在信里写到的真相后,他就十分不悦。佟知阳最初可是想要连同那些一起给叶家泼脏水的,结果倒好,虽然叶家洗清了冤屈,可古香缎的生意日后想要再恢复也会很难,佟知阳却什么事都没有,这不公平。

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桐儿隐隐觉得姜梨走的路有些眼熟,却又想不出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姜梨惯来认路认得很准,从来没有走错路过,尤其在襄阳,更像是来过许多变得熟悉,因此桐儿和白雪也没有多想。

姜梨收起心中的思绪,笑道:“不管怎么说,古香缎的事暂且是解决了。佟知阳的外室母子是个问题,既然这位佟知府如此守信,那我们也还是按照约定,将他的美人和儿子归还。”

直到姜梨在一处大宅前停下脚步。

姜梨不置可否,在她看来,未来的事并不好说。眼下成王联合右相势力越大,对姜家来说也就越不利。洪孝帝暂且势弱,未来天下会不会落到成王手中尚未可知。虽然她在努力避免这种局面发生,但在这之前姜家出什么岔子却不是她能控制的。风水轮流转,姜家春风得意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桐儿看着眼前熟悉的宅子,声音都有些哆嗦了,道:“姑娘,这是惜、惜……”

叶明煜被她逗笑了,道:“阿梨,你可真唬人,姜家怎么都不会沦落到我们叶家来帮忙的,你也别为了宽慰我,就说出这种天方夜谭。”

“惜花楼。”姜梨体贴地提醒。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姜梨笑笑,“指不定有一日,姜家有了灭顶之灾,届时还需叶家来出手相助呢。”

“惜花楼!”桐儿一下子说了出来,随即立刻捂住嘴,生怕被人看到,她悄声对姜梨道:“姑娘,咱们怎么又来这里了?”

她这么一说,叶明煜心中才稍稍安慰了一些。想到姜梨说的话,不由得又是惭愧道:“这么一来把你父亲、姜家牵扯了进来,左右是麻烦。”

上回来惜花楼后,一连好几日桐儿都担心受怕,生怕别人发现了姜梨一个官家千金逛青楼。不承想那段日子才过去没多久,如今又要噩梦重现,姜梨又来了!

姜梨顿了顿,继续道:“那些人为何选择现在动手,无非就是现在叶表哥羽翼未丰,等野兽长出爪牙,要想动手就难上加难。他们这一次没能得逞,日后想要找到机会,只会越来越难。”

莫不是自家姑娘真的在里面看上了什么姑娘吧?自家姑娘可没有磨镜之好啊,也听说有小倌儿的,但青楼里有小倌儿么?

“明煜舅舅也不必妄自菲薄,叶家与姜家也是有姻亲关系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姜叶两家断了往来。我父亲和二叔在朝中地位匪浅,那一位是贵人,我们姜家也不是低贱之户,叶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欺负了去的。还有叶表哥,如今他已经是户部侍郎,起点如此之高,日后只会更加顺畅,等叶表哥走到一定地位的时候,叶家就有了天然屏障。”

桐儿心里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姜梨道:“你们不必上去了,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他喃喃道:“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桐儿和白雪都没来得及劝阻,姜梨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她们记得,这是惜花楼的“后门”。

世人都晓得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虽然叶明煜一腔孤勇,无所畏惧,但整个叶家并不是铜墙铁壁。被这样的人盯上,一次可以逃脱,两次呢,三次又如何?总不能次次都好运。

姜梨一步一步走得很坚定。

权势滔天的人,向来不好惹。

时间过去了一些日子,她把叶家的事暂时解决了,但她回到襄阳的真正目的这才刚刚开始。

叶家是北燕巨富,这万千家财到底惹人眼红,除了心怀妒忌的同行之外,也有生出不轨之心的其他人。想要利用叶家,利用叶家的万贯家财,做些下作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但姜梨话语中隐隐地透露出一个意思,隐藏在大封药铺甚至是佟知阳、佟知阳妹夫的身后人,极有可能权势滔天。

不知道琼枝那头,桐乡的事打听得如何?

叶明煜有些发怔,姜梨说的话,他听得不太明白,却也不是全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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