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郑嬷嬷磨了磨牙,起身提着裙子就出去了。

池鱼皱眉看他一眼:“你当我是傻子吗?白色!”

轻哼一声,沈故渊斜眼道:“我现在可是病人,你再这般咄咄逼人,等会让她瞧见了,就得说你两句了。”

负手而立,沈故渊满脸嘲讽地道:“你就是个傻子,人家月老是黑色头发,我是白色头发,你还能混为一谈?”

“是吗?”郑嬷嬷眯眼:“您这釜底抽薪用得妙啊,池鱼丫头瞬间就原谅了您以前的所作所为,只知道担心您了。要说您心里没什么小九九,老身不信。”

“可……”池鱼看了看那雕像,又看了看他:“月老有几个徒弟啊?个个都掌管姻缘吗?”

沈故渊抿唇,拢了拢自己的白发,低声道:“我可没这么无聊的心思。”

“不。”沈故渊淡淡地道:“他徒弟很多,但能掌管姻缘扯红线的人就我一个。所以,在他仙游之后,就是我在掌管天下情事。”

“池鱼丫头这几日,眼泪就没断过。”郑嬷嬷皱眉:“您是不是故意没告诉她的?”

“那不还是月老吗?”池鱼道。

“怎么?”沈故渊道:“我又做错什么了?”

这称呼真的太难听了,显得他很老似的!沈故渊很不满意,拂袖就走。

郑嬷嬷点头,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冲出去,扭头回来责备地看着沈故渊道:“您未免不厚道。”

池鱼连忙跟上,出了庙宇,就是一片梅花林。

松了口气,池鱼立马起身:“那我去找御膳房熬点汤来!”

“怪不得你身上总是有梅花的香气。”池鱼深吸一口气,张着胳膊转了几个圈:“原来你是月老。”

郑嬷嬷咬牙,很是不齿地微微摇头,然后放下他的手腕对池鱼道:“郡主别太紧张,主子这是身子还没恢复,有些疲乏罢了。”

沈故渊无视了那难听的称呼,望了望这片梅林,忍不住就想起在天上的时候。

沈故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天上也种了这么一片梅林,月宫里的师兄弟们经常打闹,偶尔撞着一棵,就能惹来月老头子的一阵怒骂。

郑嬷嬷进来的时候表情还很严肃,一摸床榻上人的脉搏,眉梢瞬间就挑了挑。

“我的梅花哟!我每棵都当祖宗养着的!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去别处玩!”

池鱼担心极了,立马放弃追究责任,紧张兮兮地出去喊了郑嬷嬷进来,然后就蹲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

月老是个瘦小的老头子,头只有他胸口那么高,整天看起来都气呼呼的,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不过他心肠很好,他初到天庭无人照顾的时候,是他把自己捡回月宫,传授法术和提升修为的方法的。

沈故渊捧心皱眉,咬牙状似强忍痛苦,勉强地道:“胸口有点难受,你扶着我躺下来。”

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学法术,凭借着聪明的脑子和足够多的功夫,很快超越了一众师兄,成为最能继承月老衣钵的人。

“是之前的身子还没恢复吧?”池鱼咬牙:“先前就亏了元气,今日又用术法,你疼不疼?哪里疼?”

然而,就在他即将拥有继承资格的时候,就出了宁池鱼红线牵错了的事情。他被月老扔下了凡间,要求在凡间将最后未牵好的线统统签完才有资格回去继承衣钵。

轻轻吸着凉气,沈故渊神色痛苦,又转为忍痛强自镇定的表情,眼里波光涌动,声音压抑地道:“没事,我自己休息片刻即可。”

老实说,沈故渊不是个喜欢争抢的人,但他看得出来,月老头子很累了,他当了五百年的月老,自己的姻缘始终没有着落,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所以他觉得,自己能帮这老头子一把。

池鱼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于是,池鱼身边就出现了个无所不能的沈故渊。

还待再说,沈故渊突然就伸手捂住了胸口,表情很是痛苦。

“好像要下雪了。”看了一眼天色,池鱼问:“师父,回吗?”

“唔!”

“回,但是得等等看有没有马车,亦或是咱们自己走回去。”沈故渊抿唇,摊了摊手:“我不能再消耗元气了。”

眨眨眼,两颗豆大的眼泪砸下去,池鱼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低声道:“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一声就……”

池鱼乖乖地点头,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等车。

沈故渊满脸都是受伤:“我当真是没有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如此不堪。孝亲王要造反,这个节骨眼上我要是跑了,那还是人吗?”

然而,车来之前,雪先落下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落进脖颈里,冻得人直抖。

池鱼愣了愣,有点傻地看向他。

“瞧这个速度,地上没一会儿就会铺起来。”池鱼皱眉:“那要等马车就更难了。”

于是,轻咳一声,沈故渊一本正经地道:“那会儿正是紧要关头,我没有办法分心,本以为传两句话给你你就能听明白,谁知道你这脑袋这么笨?我是那种会在紧要关头扔下你们逃跑的人吗?你竟然这样想我?”

“先看看能走多远。”

然而这个锅他要背吗?他不!堂堂天神,锅都不会甩,还怎么混?

于是,师徒二人就在落雪纷飞的天气里往前迈进,刚走了一里地,地上的雪就已经能埋着鞋子了。

沈故渊有点心虚,摸摸鼻尖眨眨眼,他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忙于算计对手,当真是忘记给宁池鱼交代清楚了。就他告诉叶凛城的那些话,顶多能让这丫头猜到他早有打算,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去是留。

沈故渊板着脸道:“今日我心情好,陪你走路,不然,我就自己飞回去了。”

说完,抓着他的衣襟就又哭了起来。

那她还得谢谢他?池鱼扁嘴,朝他阴阳怪气行礼:“师父你真好!”

“他的确是来拦着我了。”池鱼红肿着眼看着他:“但这能说明个什么?你一没告诉我你去哪里,二没说你回不回来,我等啊等,等得浑身都难受,也没见你出现……”

沈故渊正想说:那是,我天下第一好!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脑子里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去,刺得他瑟缩了一下。

“嗯?”沈故渊听得挑眉:“我不是提前告诉过叶凛城,让他拦着你吗?”

“怎么了?”感觉到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池鱼好奇地侧头看了看,就见沈故渊神色紧绷,闭着眼喃喃道:“雪……又下雪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池鱼抽抽搭搭地道:“你突然就那么走了……一声招呼都不提前打……”

下雪很正常,但池鱼通过经验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沈故渊每次下雪或者在梦见下雪的时候,都会变得有些古怪。

刚开始沈故渊还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但被蹭多了,连嫌弃的力气都省了,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哭个够。

“师父您先醒醒。”池鱼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您怕雪吗?”

池鱼摇头,张大嘴嗷嗷地哭,鼻涕眼泪全往他身上蹭。

无数个画满涌过去,沈故渊慢慢接收着这些东西,开口道:“不是怕雪,而是……我在雪里,好像发生过什么很惨烈的事情。”

沈故渊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脸上的神色颇为无奈:“你哭什么?我这不都已经回来了?”

八卦之魂瞬间燃烧起来,池鱼道:“您快仔细讲讲,什么惨烈的事情?”

这怀抱一点也不温暖,但却让池鱼的眼泪掉得更凶,哽咽地抓着他的衣襟,她话都说不出来,指节捏得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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