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她手中脱力,酒坛砰然砸落在地,稍许几滴溅落在她的裙摆和他的袍角。
酒水迸溅,香气四溢。
张瑾的力气很大。
看似文弱清瘦的人,当手臂肌肉用力绷紧时,竟犹如铁钳一般,将她箍得牢牢的。
她挣扎了一下,却动弹不得。
背脊贴着他如铁般冰冷坚硬的胸膛,纵使周围热气如蒸笼,身后凛冽的压迫感却不可忽略。
姜青姝知道他生气了。
但是完全没想到他会动手。
以前她故意气他那么多次,变着法的激将他、嘲讽他,甚至亲手给他下了催情的药,他都能忍。
他能忍,并且一直忍了那么久。
这个人心性非同一般,无论是怎样的事,都刺激不到他行差踏错,露出半分动摇狼狈的姿态,永远那么冷静淡漠。
但是今夜,他竟忍无可忍。
也不打算再忍。
“你放肆!”
姜青姝低叱,想推开他,却感觉腹上的手臂再次一收紧。
他冰冷的鼻息喷洒在她耳侧,刺得她一激灵,“陛下,您故意这么刺激臣,到底想要什么结果?”
姜青姝还想挣扎。
完全动不了……
她心跳砰砰加快,偏头看向他,冷静道:“张司空,你这样对朕,是以下犯上,是欺君。”
她一扭头,才发现他的脸色沉得如水。
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深不见底,锐利似刃,隐隐涌着火意。
他冷笑一声,“哦,是么?”
“……”
可恶。
她脸色涨得有些红,实在挣脱不得,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张瑾生生受了这一脚,却也没有放开她。
站在一边、方才负责开酒的宫人彻底看懵了,吓得不知道如何反应,一把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出去。”张瑾冷声说。
那宫人吓得一颤,目光游移不定,望向女帝,却又听张司空道:“不想死的话,就闭上嘴,滚出去。”
那人抖得更厉害。
却硬撑着没有立刻动。
紫宸殿内所有宫人的忠诚度早就被姜青姝刷满,但姜青姝知道,真要硬碰硬的话,她是不会怎么样,这无辜的宫人如何对抗得了张瑾,只怕要被杀了灭口。
她闭了闭目:“……出去。”
“……是。”
那宫人腿软般地起身,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
那宫人离开后,姜青姝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她决定搬出百试不爽的护身符,仰头望着张瑾,“你确定要对朕这样无礼?你可对得起阿奚……”
因为张瑾比她高很多,她几乎是斜着仰视过去的,对上他睥过来的双眼。
脸是素白,唇红欲滴,细眉轻蹙。
却满脸故作冷静的筹划。
张瑾见不得她这样子。
她越提阿奚,他火气更甚。
如若不是为了阿奚,他怎么会被她用那样幼稚的手段步步拿捏,逼得过了那一夜,每日藏着掖着生怕被阿奚知道,落到现在的地步?他自诩算无遗策,就凭她,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皇帝,凭什么?
她无非仗着捏住了他的心。
她明明什么都清楚,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心眼坏,明明她才是害人者,却装得无辜,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阿奚总说她好,他知道她玩弄别人的感情么?知道她用什么可恶的手段戏弄他么?
桂花醑泼了一地。
酒精被热意蒸散,一波波涌入鼻腔,刺激着神经,令男人紧绷的指骨逐渐泛了青筋,骨节咯咯作响。
姜青姝听到那个声音,开始有点怕了。
别吧。
他不会是气得要揍她吧……
下一刻,她只觉整个人被扳过身来,身子站的不稳,几乎完全借着他的力道,被他直接抱了起来。
这一抱,她的里衣和他的官服都被蹭得有点凌乱,她的手用力抵着他的肩,但因为男女生理上的差异,被他轻松放在了榻上,还没法抵抗他倾身压过来。
男人的大掌托着她的下颌,俯身欺近她,和她对视。
“对不起阿奚又如何。”
张瑾嗓音冷淡,无情陈述着事实:“他已经走了,臣今夜就算对陛下做什么,只要处理好了一切,陛下还指望他会知道么?”
不是要揍她。
更像是要……
姜青姝:“……”
这就好像哥哥趁着弟弟不在家和弟媳搞在一起,还说什么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你现在只是我的。
荒谬且疯狂。
姜青姝看着眼前这张冷淡禁欲的脸咬牙切齿般地说出这种话,带着一种浓浓的反差感,话里的认真隐隐透出……已经决定要玩真的了。
摁在她腕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好似捏着一杆笔,稳而有力。
因握笔而磨出的厚茧,剐蹭着她。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非常迅速地扫了一下张瑾的实时。
司空张瑾觉得女帝要拿自己送的酒和其他男人调情,是在故意羞辱自己,想起最近的种种,越发怒不可遏。】
司空张瑾在愤怒驱使下抱住了女帝,决定不再隐忍,反正他早就和她做过,再荒唐一次也好过被她羞辱折磨。】
姜青姝:“……”
不是!那是假的啊!他们没有做过!
现在告诉他还来得及吗!
下一条又蹦了出来。
司空张瑾看着女帝事到如今还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在横冲直撞,要不是舍不得,恨不得先揍她一顿再说。】
姜青姝:我宁愿你揍我,真的。
好吧,她承认,她刚刚的确是在故意气他,谁叫他每次都是这副冷淡平静的样子,让她一看到他的脸就想阴阳怪气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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