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深腐,或许……
侯门惨案,各大官吏也难逃干系。
纵然前路是阴险的暗箭刀斧,他偏要闯进去。
萧怀悰眸色阴冷,沉声喃喃:"陆禾筠,你凭什么替我选择!"
言罢,双腿一夹马肚,腰间佩剑随马跑而连连颤动,又加快了速度,破风前行。
另一边。
陆禾筠翻看了整整六天,日翻夜看,终于将府衙的案卷看完,其中有许多案件漏洞百出,要么证据强硬,要么敷衍了事,甚至是置之不理,一笔带过。
看来,这甫阳原本的官吏也没好到哪里去。
冯钲是都尉,掌管众侍卫,其野心勃勃,勾结上层官吏,想出了这么个掩人耳目的办法分赃金矿。
这几天也连连逼问过,套不出什么具体有用的线索。
只知金矿分散运往了金京、阡庆、鲁阳、宁昭……
共计二十一处地方。
如何运,运到何人手中,一概不知。
陆禾筠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抬眼望去,天色又黑了。
明日,大理寺和刑部、金凌卫的人应该就到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脚走出卷库,外边依旧下着雪,纷纷然然的飘落,地面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陆禾筠向外走着,任由雪落在身上,来到空旷的内庭,抬眼望去,穿过一道道门槛,最里头就是公堂,门边上挂着两盏灯笼,灯光并不算明亮。
淡淡的光照射入里头,上面正中间的牌匾,隐约可见写着的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她不禁恍然,这四个大字,几乎大半隐藏在黑暗中,越看越讽刺。
正当她发愣时,府衙大门突然传来一道烈马高嘶吼声。
陆禾筠蓦然回过神,偏头看去。
即使没瞧见,也猜到了是谁。
步步踏上台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银冠高束起墨发,随风飘扬,渐渐的那人的面容显露,银色的半面具遮不住俊朗的面廓,剑眉星目,右上眼尾处的那点痣格外摄人心魂。
一袭黑袍,身姿挺拔,腰间系佩银纹蛇鳞的长剑,银纹闪着细微寒光,但终是抵不过那冷漠的神情,灯光照映,眸光毫无波澜,定定的凝望着她。
看不出半分情绪。
步步踏雪往前,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映着她的缩影,越来越近。
陆禾筠没有退缩,神情淡然,料到了他不会就此罢休的离开。
只是,真当他出现在眼前时,内心五味杂陈,既不高兴也不失落。
寒风簌簌,衣袂飘然,雪花纷飞,两人身上都累落了不少。
他停下,离她只有三步之隔,连狂奔后的喘息声都能听得到。
萧怀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明明来时还有满肚子的火气,但当瞧见她的这一刻,莫名降下去了。
不仅如此,现在还纠结要说什么,是该继续装傻充愣,还是直言摊牌。
陆禾筠走近一步,他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睫羽还挂着碎雪,满眼血丝,可以见得他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来的。
胸腔起起伏伏,喘息难平。
两人静静的望着对方,身上的雪越积越多,发顶尽是,墨丝染雪似白头。
萧怀悰又咽了一下,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喉间发出:"你想让我去哪?"
一句话,打破寂静,久久回荡在耳边。
陆禾筠欲言又止,平静的神情瞬间动容,眼眶更是不自觉的发涩。
"陆大人,你言而无信。"
"说好的去哪都护着你,才过了几日?扭头就反悔?"
话语间全都是幽怨不甘,与往常的斗嘴埋怨不太一样,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
这些话大概是表面的作戏,可她下意识的默认为真的了。
眼前不断有雪花飘落,陆禾筠眼眸似凝起一层薄雾,愣怔怔的看着他。
萧怀悰缓和气息,再次质问:"想甩了我?"
又走近小半步,目光变得灼热,仿佛要将她烧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话音带气,不容置疑的肯定:
"现在,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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