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宁将盒子打开,露出里头的卷轴来。
沈泊言只看了一眼,顿时泪意将要盈满眼眶,他的音音最擅作画,还曾说过每年他生辰都会为他画上一幅。
沈泊言颤颤着伸出手去,布满皱纹的手掌刚刚触到画轴,如触到滚烫的烙铁一般倏地收回,背过身已是老泪纵横。
赵元宁将盒子放到条案上,将里头的画卷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其上所画赫然是年轻时候的沈泊言。那时的他才不过四十多,两鬓乌黑,人也健朗清俊,一双墨瞳里并无岁月侵蚀过的沧桑和锐利,只有对着女儿时的慈爱。
“这是母亲临终前作的最后一幅画,我听母亲说过,她说她答应过您,每年生辰都会亲手作画一幅送给您。我想,这应该是母亲对您的孝意,只是……”
只是母亲执拗,自以为是在保全沈家的颜面,可殊不知,在至亲之人的眼中,区区颜面与血缘相较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元宁无声叹了一口气,见沈泊言背过身,双肩微微颤动,却始终无法正面直视这幅画,便只能暂时将画卷收好,重新放回到了盒子里。
“外祖父,母亲的礼物我就放在桌上,若母亲还在,定然希望您寿辰这日能一展笑颜。”赵元宁顿了顿,“若母亲知道您已经原谅了她,她泉下定然会欣慰的。”
沈泊言叹怅摇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尽力平复胸腔内上涌的情绪:“说到底也是我不好,她看似柔弱,实则心智刚毅,我们一个倔强,一个执拗,最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沈泊言眸光闪动,回身看向赵元宁,语气突然加重:“她在赵家那些年,过得好吗?”
赵元宁没成想外祖父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倏地一愣。
沈泊言却已经心中有数,蹙了眉头,难掩面上的怒气:“我一早就知道,他并非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外祖父……”赵元宁怯生生开口。
沈泊言抬手打断她的话:“他将我女儿从我身边带走,却又不曾好好的善待她,这么多年他一直平步青云,若不是看在音音的面子上,老夫岂会容忍他至今?”
赵元宁闻言浑身僵直,后背隐隐一凉。
三朝元老,陛下太傅,又是当朝丞相,赵元宁丝毫不怀疑这话中的真假,因为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眼下外祖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可见这不过只是一个前兆罢了,外祖父……要开始着手对付赵家了。
赵元宁脑中轰轰作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手背覆上一层温度,她骤然回神,便见外祖父看着自己,眼中早已没了方才说要对付赵家时的那股狠厉,反而柔和下来,叫她不安的心稍稍落了地。
沈泊言叹气:“外祖父不该当着你的面说这些,毕竟他还是你的父亲。”
“不。”赵元宁对上沈泊言双眼,澄明的眸子透出坚定,“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同样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上一世她便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并非是个疼爱儿女的人,在他的眼里能看见的就只有权势。在豫王那件事情之上,外面流言纷纷,豫王和赵元菡私下有染,难道作为一家之主的他会当真毫不知情吗?
自然不会。
重活一时之后她甚至在想,当初促成她和豫王的婚事,再借助沈家的势力将豫王推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难道其中就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否则皇位已定后,豫王为何单单只对付了沈家,而一并从龙有功的赵家却借此平步青云?
她的父亲,振威将军赵明义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还真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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