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内设有六堂三级,实行积分制度,将馆内学子按照学业成绩和品德为人分往不同堂舍学习。

积分越多,进的堂舍越高级。

沈璎所处的随心堂便是馆内最高级的堂舍。

随心堂里的学子通过三个初级堂舍、两个中级堂舍的学习与考核,待升入随心堂时,俱已成为文理皆优、经史兼通的一等人才。

而沈璎,在这群一等人才里也是佼佼者。

他开蒙早,九岁时,别人还在学《发蒙记》、《启蒙记》,他已经以一等的成绩过了童试。

之后他在试场上一路通畅,十三岁中举,十四岁成为会元,不出意外,他将是那年当之无愧的状元人选。

所有人都这么想。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没去参加殿试。

事出不巧,他那远在南昌乡下的祖父去世了。

时人重孝,不止官员有丁忧制度,就是普通百姓家遇白事,也会自发停止一切家庭事务,专心守孝一月。

但沈璎只是个少年考生,且当年的主考官与宋严帝商讨过,认为此子才情百年难遇,特别准许他不必过于守制,依然可去参加廷试。

沈璎十分感念主考官与宋严帝的知遇之恩,最后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老老实实回家为祖父守了三年孝。

他幼年丧父,母随之改嫁,新丈夫是走街串巷卖货的货郎。

他早慧,明白母亲再嫁意味着什么,于是提出他与弟妹绝不改姓与继父生活。

继父大怒,挑唆沈母将他扔给祖父,沈母怕被新郎抛弃,便顺从地丢下三个孩子与新婚丈夫离去。

沈璎的祖父一介农民,除了种田什么都不懂,本以为儿子成家立业后可以歇歇了,不想老年失子,悲痛之余还要抚养三个豆丁似的孙儿,健朗的身子骨很快萎缩下去。

好在沈璎懂事,有他帮扶照顾弟妹,老人也轻松不少。

祖孙几人靠着两亩薄田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非比寻常,因而一接到祖父讣告,沈璎就决定放弃殿选,回乡料理祖父葬礼。

即便青云路近在眼前,他也不曾改变心意。

大儒青羊子闻说,叹道:“品性端方,如玉君子当看沈家大郎。”

如玉公子的名号就是那时被叫响的。

宋严帝对沈璎印象很深,是故算着他孝期一满,即刻派人将其接回京,着令吏部替沈璎铨选个合适的职位。

时年十七岁的沈璎已成长为一个清俊郎君,在被州府高官欢天喜地迎进京城的路上,他年轻白皙的脸上始终淡淡的,好似一跃成为六部与各使司争抢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璎进京的第一件事是进宫向宋严帝谢恩,而在朝见时,他再次拒绝了宋严帝让他当官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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