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澜羽是最后一个到的。

祁疏玉在端王府的小花园里设了宴,夏日里草木茂盛,那小园内清流横斜、百花盛放,白玉栏杆就隐匿在那片郁郁葱葱中。

万澜羽抬头时,正好见那白玉亭台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身着素纱,雪白的颈项正好露了出来,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的初见。

在一片影影绰绰中,万澜羽见到了那些书信的主人,他低眸浅笑,就这样惊艳了岁月。

原来小园台榭暑风霁,已是春心动。

念及此处,万澜羽抬手将引路的小厮屏退,兴致盎然地就朝着那抹身影走去。越往深处走,园内的景色越加明朗了起来,恰如他此刻心境。

他再也不想和祁疏玉做什么死对头了,他……

可还未及深思,白玉亭里突然传来了两道低语声。

“毓王殿下,你我同是地坤,这样是否……”

“那王妃为何天天都要来招惹我呢?你明知我这样的人,就算是根稻草也要抓来盖在身上取暖的。”

万澜羽闻言心内大骇,快步冲了过去,果然见到祁疏玉捏住了万尔默的下巴,正痴恋的望着他,他面上覆着面纱,看不清神情,但那双眼中的浓烈情绪根本遮掩不住。

万澜羽简直是不敢置信,他们二人都是地坤,祁疏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万尔默见万澜羽闯了进来,整个人被吓得站了起来,他一把将祁疏玉推开,朝着万澜羽迎了过来,望着万澜羽愤恨的眸光,心虚地低下了头,只吞吞吐吐道:

“大哥,您怎么过来了?我想着您平日里事务繁杂,所以才……早知道、早知道就该和您一起过来才是。”

万澜羽冷冷地望着他,始终不发一眼,直盯得万尔默头皮发麻,这才又将肃穆的眸光投向了祁疏玉。

祁疏玉今日穿着一身玉色镂金绣花轻纱,远处瞧着只觉素净,走近了才能发现那纱衣上大朵大朵的彼岸花,在日光下波光粼粼,如同一弯游动的金鱼。

他望着难堪的万尔默,出来解围道:“大将军莫怪,前段时日我病体沉疴,是王妃不计前嫌,时时探望,又赠了我许多灵药,我心内感激又因失势孤单,所以才……”

万澜羽冷笑起来,本想刺他几句,又看见他手背上成片的烫伤,一下失了言语。几步上前,就想抬起他的手来细看。

祁疏玉难堪地将手避开,又招呼他二人坐下饮茶,万澜羽想着祁疏玉方才和万尔默的接触,心里怎么也不是味道。祁疏玉怎么能自甘堕落至此呢?

他犹疑地将目光投向了万尔默,话语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严厉:

“尔默,那些丹药和脂膏是我好容易寻了来,托你带给殿下的,你没有告知殿下吗?”

祁疏玉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又望向了万尔默,万尔默只低着头,半晌后才在万澜羽的强逼下开了口:

“大哥,尔默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我早在第一回探望时便将实情告知,可殿下始终不信,只以为是我从中调好。”

祁疏玉难堪地望向了万澜羽,却又不敢直视,眸光里带着些犹豫和胆怯,他呐呐道:

“可是大将军不是向来厌憎疏玉吗?我这样的人,肮脏不过,我的确也没有想过将军您今日会来……”

万澜羽听他这样,胸中好像藏了个火球,烧得他浑身难受,无法抑制的情愫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他又望了望一旁恨不得钻进地里的万尔默,厉声打发他离开,这才又望着祁疏玉。

祁疏玉还是不敢和他对视,低垂的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柔顺与宁静。万澜羽望着这样的祁疏玉,攥着衣袖的双手都鼓出了青筋,脑海里全是祁疏玉自焚那日宛如泣血般的哭诉,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缓缓开口道:

“殿下,我、我从来没有看不起您过,至于先前种种,都不过是为了家族,我们这些人,您知道的……哪有几分是属于自己的。”

祁疏玉刚听他道歉还只是低着头,以为他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待听得他说起家族责任、身不由己,这才将头缓缓抬起,点了点头,露出个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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