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弃,已是疏玉大幸。我也曾为家族奋不顾身,明知陛下心有所属,还是被硬逼着嫁予了他为后。果然苦果自招,家族背弃,几经流转,您说的,我再明白不过。”

万澜羽听他说起这些,也有所动容,又急切地分辨起来:

“那些药膏都是我四处查人寻来的,就是为了表明我愧疚之意。那日在大殿上苦苦相逼,实非我本意,其实、其实从我第一次在长公主府见殿下时便……”

“大将军慎言!”祁疏玉手中的杯盏都被吓得歪了出去,他慌忙站起身,将万澜羽的话打断,又往后退了几步,面纱下的一张俊脸早已通红,嘴唇也被咬得快出血了。

万澜羽平日头次做这样大胆的事,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为了家族,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早已忘了这颗心还是会跳动的。

此刻这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激昂,带动着全身血液不断翻涌。

万澜羽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

祁疏玉望着他,终究摇了摇头,一双眼里都是泪花:

“大将军,您虽然是无意如此,可你我早已隔了数百条人命,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况且、况且我声名狼藉,您还是别来沾惹的好。”

万澜羽闻言,整颗心都沉了下去,他刚刚才找到了自己,如今又要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收回去,重新做回那个无喜无悲的工具人吗?他不甘心!

“难道万尔默就不是万家人吗?为什么他都可以,我就不行?是万家人不行,还是万澜羽不行?”

祁疏玉痛苦地望着他,无力地扶住了桌子,脊背不自觉地抽动起来。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苦涩:

“将军,您和尔默长得真像啊……”

万澜羽整个人都愣住了,所以祁疏玉是将万尔默当做了自己的替身?他宁肯要一个替身也不肯相信自己对他的爱?万尔默一个地坤也配?

他整个人都愤怒了起来,一把拽住祁疏玉,将他拉进自己怀里,质问道:

“祁疏玉,我又不是死了!我就在你的面前啊!你看不见我吗?啊?从前有皇帝在,我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将一腔情意忍下!”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再到御花园惊鸿一瞥、盐商之乱你我的心意相通,这些哪里比不上皇帝?可为什么我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偷偷的在暗处看你,我也有心啊!你看看我好不好?现在皇帝什么都不是,他护不住你了。而我万澜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我就是你的庇护!看看我!这十年来,我给你写了无数的回信,你看看它们好不好?”

祁疏玉眼中都是热泪,他闭着眼不敢与万澜羽对视,万澜羽将他揽得更紧了,面上的轻纱不知在何时被扯了下来。

只见那张摄人心魄的脸上满是掌印,很多地方早已破了皮,在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仿若一朵盛开的“抓破美人脸”。

万澜羽轻轻将手覆上他的面庞,颤声道:“是谁?是皇帝吗?他居然敢……”

祁疏玉难堪地摇了摇头,缓声道:“这回不是他,大将军别问了,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

“那就是万言宁?”

祁疏玉有些意外地望着他,又摇了摇头,这才道:“端王叔痛失爱子,又见如今是我在打理府内事务……”

“所以他便将气撒在你身上?”

祁疏玉苦笑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端王叔说,堂哥是我蓄意害死的,就为了侵吞府内的一干财物。”

他又抬起来头,一双眼里满是信任和依赖,定定地望着万澜羽。

“将军,您说疏玉是这样的人吗?我会设下这样的毒计,害死自己的亲堂哥吗?”

万澜羽被这样的眼神望着,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好像被迷住了心窍,鬼使神差道:

“殿下从不是这样的人,此事就是田竖张狂惹出的事端,殿下是无辜的!我信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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