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跟那些贵女一起见太子吗?来这儿干什么?”
“早着呢,等皇家宴后才能见。何况我刚刚得罪了宋相爷家的小姐,能避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宋相爷家的嫡女?刚得罪了太子,又把准太子妃得罪了,你不是故意的吧?”
“谁还没三两脾气,哎,马主簿,这是你家小孙儿?几岁啦?”
眼瞧着时间还早,陆栖鸾绕到了朱雀门下后看着街上热闹,便一时忘了刚刚跟宋明桐的不愉快,买了根糖葫芦刚逛到第二家铺子就遇上了马主簿带着她家孙儿上街玩儿。
马主簿家的孙儿长得圆乎乎的十分可爱,陆栖鸾有心逗他,拿着糖葫芦引诱道:“给你根糖葫芦你跟我回家好不?”
小孩儿躲在马主簿身后怯怯地说:“娘说了,上街玩儿不能跟叔叔和姨姨走……”
陆栖鸾一脸冷漠地把糖葫芦拿回去啃了一口道:“叫姐姐。”
“姨……”
陆栖鸾抬头道:“马主簿你家小孩儿啥时候去上塾学呀?得把哥哥姐姐这种重要的称呼晨昏定省地好好学啊,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练就一张甜嘴骗吃骗喝了。”
马主簿哭笑不得:“你跟一小孩儿计较啥,小孩儿看人不是看脸的,你比他娘长得高了半头,他就这么喊了,无心的。”
“是吗……”
正说笑着,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原本拥挤的大街上,百姓们惊慌失措地挤向两侧,只听得远处一串暴戾的马嘶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一边快马加鞭一边还骂声不绝——
“贱民闪开!休要挡本官去路!”
陆栖鸾连忙抱起马主簿的孙儿,把马主簿也推到一边让开路,片刻后四五匹枣红马停在城楼前,马上一胖一瘦两个身穿锦缎的官员下了马,见了身后的百姓避之如猛虎的惊慌之态,面露不屑之色。
那胖的官员足有九尺高,十足一个摧金裂石的巨汉,转头对另一个正拿着一双委琐目光扫视着街上少女的官员道:“这儿不是前线,为兄是为了给你讨功而来,多少给陛下一个面子,你收着点。”
“嘿嘿知道了大哥,我就老老实实地在酒肆里喝个小酒,绝不惹事。”
“好兄弟,这次你我建功立业,势必声闻九州,也混它个青史留名当当!”
言罢,那巨汉整了整腰上的玉带,便往朱雀门里去了,留下那瘦官员四处扫视,不一会儿,把目光扫到了正抱着小孩儿离开的陆栖鸾脸上,顿了顿,扭头问身边的随从道:“京城这儿有多少这样西国风情的美人儿?今晚能给我弄几个来?”
“大人您说的是哪个?”
那瘦官员再看过去时,陆栖鸾已经淹没在人群里了,恼火地踢了随从一脚:“眼睛就不会放尖点?美人都跑了!”
“是、是是……”
此时陆栖鸾已经跟马主簿躲到了一家酒楼下,拿干净的手帕先把小孩儿擦破的手背包起来,便问道:“刚刚那两个人是谁?不知道今日天子驾临朱雀门吗,竟敢在大街上这么驱驰?”
马主簿查看完孙儿的伤势,也皱起眉来,正要说话时,酒楼上面的窗口里一个人探出半个身子,接着话道:“那是金州归德将军贾乃寿和他兄弟贾乃福,原本是蒙着后妃的荫当上的官儿,没想到这对兄弟打仗却是一把好手,日前打进了敌国境内三十里,算是大功一件,此番为邀功而来,举止自然放浪了些。”
陆栖鸾抬头一看,竟然是高赤崖,便道:“高大人,咱们府里不是今日休假吗?还要在这儿盯着吗?”
“不是盯,今天的护卫是雁云卫负责,我在这儿主要是几个同僚请客,你要不要上来见个面儿?”
陆栖鸾摆手道:“我就算了吧,年轻资历浅,怕打扰你们的气氛。”
“以后你都是要找这些人办事儿的,怕什么生?你今年十七吧,这儿席上还有一个十六的小娃娃,跟你一批新进的,让他敬个酒跟杀了他似的,要不你代表一下?”
陆栖鸾回头对马主簿说:“我看着像是能喝的吗?”
马主簿道:“去吧,虽说你是个姑娘家,但御史台成日里盯四卫盯得死死的,同衙的不敢逼你喝酒的,见个面也好。”
陆栖鸾想了想也好,告别了要抱着孙儿买点药的马主簿,提裙上了酒家二楼。
“……这是枭卫新来的女官,也是刑部陆尚书的长女。日前那桩案子就是因她临危不乱,没被权势迷瞎了眼,咱们各位才能得空在这儿喝酒。陆校书,这里在座的都是四卫的前辈,日后少不得要打些交道,来认识一下。”
“见过各位大人……”
陆栖鸾本想着多半还是饭局上的老一套,正要起身敬酒的时候,坐她身边的一个低着头的少年拿手指把自己面前的一壶雪梨酿往她那边推了推。
高赤崖看见了,把同僚拿起的酒壶按下去,道:“你等下要去给太子赔罪,就别喝酒了,省得御前失仪,随便用些果酿意思一下就是了。”
陆栖鸾虽也不是滴酒不沾,但别人的好意既然来了,也便欣然接下,拿着果酿把她爹那一套酒桌上口水话遛了一圈,倒也丝毫不冷场,待回到座位,正要向身边的少年感谢一下时,便听见那少年旁边的中年武官皱着眉小声训斥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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