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陆航几乎已经将不悦写在脸上,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们在和他们确认完毕后,终于再次开始工作,他们的动作异常谨慎小心,但之前已经出现了缺口的高脚杯无法挽回。

“现在怎么办?”陆航抱着胳膊问,“你说我们讨论解决,那怎么解决?”

他的语气过于咄咄逼人,态度实在有些恶劣,顾夜宁抬头往前看了一眼,陆航没意识到这条走廊的尽头是有摄像机的,也忘了他们身上还都戴着麦,但他不会刻意提醒。

“杯子是特制的,无论是花纹还是底部模仿红酒的颜色,现在再想更换也只能用普通的高脚杯来替代,肯定行不通。”顾夜宁说。

“那这破了的杯子谁拿?你不会是想让c位来拿这个杯子吧?”陆航又说。

他挑拨离间的意味太浓厚,顾夜宁不欲和他在这种时候起争执,顺手扯了一把往前跨了一步,看起来随时要开口反怼的贺天心,和气到脸色发红的叶丛茗,只平静地说:“不用担心。”

“我来拿这个杯子。”

这场闹剧压根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顾夜宁说出“我来拿这个杯子”之后,陆航的满腔恼火像浇上了一捧凉水,“噗嗤”一声被迫熄灭。他想说点“你装什么好人,舞台表演不好谁来负责”或者“未免太圣人了点吧”之类攻击或者阴阳怪气的话,但他虽然脾气大,性格暴躁,但毕竟不是傻子。

杯子出问题无论是否是意外,都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现实,这不是顾夜宁的错,对方甚至还直接决定由自己拿破掉的杯子,哪怕是意气用事或者英雄情结,至少已经承担起了队长的责任,陆航如果再不依不饶下去,就显得过于不讲道理了。

况且距离开始录制的时间没多久了,他们找不到替代品。

趁着在后台忙碌着补妆和整理舞台服的空隙,管风弦凑近了顾夜宁。

“杯子,不要紧吗?”他问。

顾夜宁笑了笑,说:“没事。”

“我不是在和你客气——陆航说的也没错,我是舞台的c位,考虑到队形对称的问题,我来拿破掉的杯子的确更和谐一些。”管风弦的声音一如既往轻飘飘毫无落点,但语气并没有勉强的意思,“队长不代表需要承担一切责任,包括和你无关的部分。”

顾夜宁说:“我也不是在和你客气。你表演的部分太多了,杯子破损会很容易被发现。”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管风弦的眼睛,发现在忽明忽暗的后台灯光下,没有戴变色瞳片的对方,眼珠像是撒上了一层糖霜的焦糖面包的颜色。

他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大概是饿狠了。

“今天舞台结束,我们不如去吃顿好的。”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管风弦:“……”

他一愣,随即一笑,笑容薄薄浮在脸上,转瞬即逝:“行。”

他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径直往前方面前正空的化妆老师面前一站,自动岔开了绅士腿,老师在他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找了又找,最后只能用化妆刷在唇上又补了点口红,然后示意他走人。

贺天心又过来了。

他的眼皮上薄薄涂了一层深色眼影,除此之外只画浓了眉毛,用阴影强调了轮廓,妆容比顾夜宁还素淡,站在顾夜宁面前张嘴刚要说话——

“今天舞台结束去吃顿好的吧,在小卖部多买点。”顾夜宁说。

贺天心噎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行,明天正好放假没有拍摄也不怕肿起来,弄点底料搞个麻辣烫吃吃——不对,这不是重点,关键是那个杯子凭什么你拿?他陆航不是上蹿下跳义愤填膺着吗?不如把那杯子给他。”

顾夜宁说:“没事,我说我拿就我拿。”

贺天心盯着他:“你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

顾夜宁说:“只是有了一点处理的对策,但是能不能做得好,我还不确定。”

贺天心说:“我看你的表情,还蛮有把握的样子。”

在涉及舞台的部分,顾夜宁似乎很少有没有把握的时候,虽然平日里他时不时会露出沉思或者忧虑的表情,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现在从面前人的表情里,他看出顾夜宁确实是有了一些应对的办法。

虽然顾夜宁没说,但他选择相信。

《念旧城市ab组的舞台结束得还算顺利。

b组以较大的票数差败给a组,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两组练习生们在舞台上友好地相互握手、拥抱,做足了表面功夫,然后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纷纷下台,回到后台的大会议室,等待观看大轴的曲目《爱盲ab组的竞争。

《爱盲a组,练习生们私下议论过,是不折不扣的高颜值高人气男模组,身高都超过一米八,没有染发,现在全员衬衫长裤,黑白两色,雅痞里略带一丝性感意味,往舞台上齐刷刷一站,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另一侧的《爱盲b组也不遑多让,各公司的力推选手站成一排,每个都是赛前赛后的热搜常客,名字天天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挂在热搜上,就算是不怎么关注节目的路人,也快被这些个名字洗脑成功了。

顾夜宁曾经幻想过,自己重生后,再次站在被观众的欢呼簇拥的舞台上,被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关注着,会是怎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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