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出身诗书世家,受过良好教育,迎娶贤惠妻子。

加上老天爷似乎也赏识,给了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才华天赋,让我能写出一些锦绣文章。

但我也是个不幸的人,

一生三次被贬,分别是黄州惠州儋州。

问吾平生功绩,黄州惠州儋州!

到了黄州的时候,我已经年逾四十了,可依旧是一事无成,还为此连累了家人。

说说我被贬的经历吧,世人称之为——乌台诗案!

起初是因为我反对变法,上书劝谏,因此被外放杭州通判。

这可是一桩美差,我也乐意前往。

临行前,表兄文同曾赠诗与我,劝道:

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吟诗。

但让我不写诗,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况且我就写写西湖风景,风花雪月,难道还能因言获罪不成?

后来事实证明,当时的我太过天真,对残酷的政治斗争,缺乏正确认知啊!

到了杭州,我每日就在望湖楼上,赏湖景办公,不亦乐乎。

美景当前,自然也是思如泉涌,文笔如飞。

莫吟诗是不可能的。

我喜欢看新月初升的西湖夜景,于是写道:

【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娟娟到湖上,涟涟摇空碧。】

我也喜欢在月明的夜晚,驾一艘扁舟,荡漾于西湖之上。

看着银亮色的月光铺满湖面,成群结队的鱼儿逐波而来。

湖畔青山和头顶的明月,也仿佛在随着小船起伏晃荡。

于是有了——

【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于月徘徊。】

当然,要论我最为满意的是哪一首诗,必然是非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

不是——

你来真的啊?

故事是能这样写的吗?

说是乌台诗案,你就真把那些诗句,一首首写出来啊??

你真写啊?!

特么的到底是你顾知书写的,还是真有苏轼其人??

很多原本秉持“纯虚构”观点的听众,在这个晚上,体验了一回观念崩塌的感觉。

彻底蒙圈了。

如果说以前的深夜宇宙,都是真龙隐没于云层之上,凡人在地面只可窥见一鳞半爪,不见真龙全貌。

今晚的顾知书,就可谓是火力全开,把隐没在云层之上的真龙,给拽了出来,露出了全副真容。

这苏轼,可不就是真龙一般的人物吗?

别管是他写的悼亡词,还是这一首首写西湖风景的诗。

你告诉我这是人类能写出来的?

说是神都不为过吧?!

就算顾知书再天才,他也不可能真凭一己之力,写出这些诗句吧?

逆天!

特别是杭城的本地居民,此时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纷纷开始在各个聊天群以及城市论坛上,开始疯狂呼朋唤友,叫他们一定要来收听节目!

真·不转不是杭城人!

另外,从事旅游服务行业的人,则忍不住开始了心中的期盼。

今晚过后,有这么几首诗词的助力,只怕杭城的旅游市场,又要迎来新一轮的火爆吧?

断桥又要被游客霸占啦!

颤抖吧,西湖!!

无数人跑去杭城旅游局的账号底下留言,一个个都语气亢奋:

“哥,这泼天的富贵,你可得接好了啊!!”

“快去给我收听《故事人生》,把那几首该死的诗都给我刻在西湖的边上!!”

“别睡了,起来加班了,从今天开始你们是别想闲着啦!!”

估计第二天账号管理人员上班后,面对铺天盖地的评论留言,会有点不知所措吧……

“我在杭生活了三年,所作诗词,结集刻印,成了《苏子瞻学士钱塘集》。

这部诗集本该是我人生的得意之作,

不曾想却成为了我人生急转直下的转折点。

时年恰逢天灾,民不聊生,我多次上表,陈述自己想为百姓干点实事,反对激进变法的主张。

却被朝堂小人污蔑为大放厥词,愚弄朝廷。

并且还从我的诗集之中,找到了只言片语,以此作为证据。

【杖藜裹饭去匆匆,过眼青钱转手空。

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

呵呵,难道事实并非如此吗?

新法的程序是如此繁杂,农民一年中大半光阴都在城中虚度,以至于孩子们连城里的口音都学会了。

那可是以种地为生的农民啊,我又怎能视若无睹,不去为他们发声呢??

若连我辈都忍气吞声,不敢直言,天下之大,又有谁还能体察民间疾苦,为百姓仗义执言?!

但正义是有代价的,我被以死囚犯的标准,投入大牢之中,度过了一百三十天不见天日的黑暗生涯。

终于在神宗皇帝的赦免下,被从轻发落,贬官黄州。

我弟苏辙也因救我于水火,代兄受过,被贬官筠州。

这年我已经四十四岁了。

回望京师,人生早已过半,去路迢迢,归期杳杳。

终究是白活了大半辈子,落得个一事无成!”

不是,哥,你这也算是一事无成吗?

那我们这些日复一日的上班打工族,又算什么东西?

总感觉我来到世界上,就是凑数来了呢。

既没有什么名篇佳作流传于世,也没有能够官运亨通,出人头地。

唉!

惆怅!

莫名地,绝大多数的听众们似乎都能和故事里的苏轼,产生共情。

虽然吧,自己和苏轼同样郁闷不得志,在影响力和地位上,也稍微有那么一点差距。

但感情的这东西,总是能够共通的。

千万富翁苦恼一个亿不知道怎么花,和我苦恼一万块钱不知道怎么挣,本质上都一样。

它们都叫苦恼不是?

某种程度上,苏轼也算是出道即巅峰的典范了。

遭遇如此重大挫折,总该把性子和文风改一改,变得有点怨天尤人了吧?

人们不由得好奇,苏轼面对人生的低谷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他后半辈子的诗词,会因此变得颓废沮丧阴郁吗?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走,顾知书都没有注意到,电台的实时收听人数,正在不断攀升!

和第三方统计机构有合作的宁城电视台办公区里,此时早已经忙碌得不可开交。

在陈曼的指示下,一份又一份新鲜出炉的文件表格,被呈现到了办公桌上。

看着眼前这夸张的升高曲线,即便清冷如陈曼,都忍不住喜笑颜开。

而苏小丽则是满眼的复杂情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顾知书,再次交出了一份满分答卷。

假如不是受限于试卷的题目数量,估计,他这份答卷的分数,应该还能更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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