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筝连夜查看了一堆关于痨疫的记载,又吩咐春木到药铺库房中取出所有用于治疗肺痨的药。
她不能给大哥和二哥拖后腿。
春木不敢耽误,很快便准备妥当。
天还未亮,她便留下一封信,匆匆赶到将军府角门外,看见春木准备了两匹马,上面挂了满满当当的药包。
回头一看才发现春木不知何时换上了外出的衣裳,她皱眉道:“你在家好生看着,我自己去就可以。”
“奴婢是一定要跟姑娘一起去的,姑娘不用再劝了。”春木决绝道:“有奴婢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奴婢绝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
“奴婢也去照顾姑娘。”夏禾眼里闪着泪花。
南筝思忖片刻,道:“春木跟我一起,夏禾,你就在家里看着等我们回来,虎丫一直也是你在照顾,你走了怕她会不适应。”
“如果母亲来找我,就把信拿给她看,其他再有谁找我,就说我去寺里祈福要住上一段时间。”
不带夏禾,一是家里要有人看着,二是觉得她处理事情不如春木。
深入疫情地区,非同小可,可不是一两句话说说就行的。
她必须慎重考虑。
“是啊,那太危险了,你自幼在将军府长大,很多事你都没经历过,如果去了帮不上姑娘的忙怎么办?你乖乖在家等着,啊。”
春木像哄孩子一样,劝了她一通。
最后在她泪眼婆娑的注视下,南筝带着春木打马离开。
两人一路上想过无数种穆阳县的惨状,可当其来到城外时,就已经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一股浓厚的腐臭味直逼大脑,呛得人不能呼吸。
县城上空笼罩着死亡的黑烟,大片大片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一声声凄惨的悲鸣不绝于耳,整个穆阳县宛如一座死城。
南筝从衣摆上撕下两块布,示意春木把口鼻捂上。
然后进入城内。
城内空荡荡的,主街道上满是焚烧过后的焦黑的尸体,到处都是苍蝇的嗡鸣。
突然一个身形佝偻,蓬头垢面的男人从街道旁边的小巷子里窜出来,手里捧着个木碗,拦着马前面:“我饿,给我吃的。我的肚子饿了,要吃饭。”
他插着腰,伸着碗。
男人看上去有些痴傻,数九寒冬的天,还穿着单薄的布衣,脚上的布鞋破了几个大洞。
春木于心不忍,从包袱中拿出干粮,想要下马递给他。
被南筝伸手拦住:“不要贸然接触这里的人,不安全。”她把干粮扔到男人怀里,快速离开。
她们几经辗转,找到了县衙门。
江珩正抱着一捆柴火从衙门里出来,头上还挂着杂草,额头上一抹黢黑。
四目相对间,他立刻认出来人,惊呼:“顾小娘子!”
看这顾小娘子一副干练的武打装扮,一个简单的束高马尾,宛若行走江湖的女侠客,尽显飒爽英姿。
只是她怎么会来?
南筝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江珩。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在这干起了活,还成了这副模样!
她目光下移几寸,发现太子那总是张扬十足的装扮如今也成了一身墨色的棉衣,绑脚棉裤。
活脱脱一个庄稼汉形象。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一时间不敢上前搭话。
她是晚大哥一天出发,但是相较之下,她带的东西少,且抄的小路,因此赶在顾长安之前到了穆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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