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空气中全是弥漫的血腥气,周围那些闲坐在桌椅板凳上的人,围着中间这个比武场地坐成了一个圈,从西往东说起,也就是从左象耳到右象耳,单指坐在桌上的,有的挥着折扇,有的嘴里嚼着昨日客栈限定的凉糕,还有的呲个牙,玩着自己那稀疏的几个毛发。

再往东看,到了右象耳以西,客栈门前以东的地方有一颗大树,大树下有一颗巨石,有人仰靠在这颗巨石上面猛的往嘴里灌酒,而他身边则坐着一位花枝招展的男子,衣服的颜色特别艳丽,那是一抹黄瓜绿色,在人群中格外耀眼,该男子周围聚拢着数名女子,女子要么坐他腿上,要么浮在他肩膀,身后还有排队等着喂他吃瓜果的女子,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女子谄媚的笑声和男子快活的笑声来。

而以那棵树和巨石为基准,往南便是李笃,肖宿,季骋他们所在之地,也是右象耳大门所在之地,这三人一个在治疗伤口,一个满心满眼的盯着程哲英看,另一个竖起耳朵既听故事,又十分关切的看着受伤之人。

不过这会儿有一个算一个,他们脸上无不是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目瞪口呆,随后又变得神情严峻起来。

挥扇的人手不再来回摆动,那吃凉糕的小伙子一口凉糕噎在喉间,正使劲的用水往下顺。

有人薅掉了头上几根白发,使那原本就很稀疏的头发变的更加稀少,而那喝酒的人,始终保持着握着酒瓶子往嘴里灌酒的动作,却迟迟不见他把酒罐下来,就那么僵在半空中,那被数名女子围绕的男人也显得不那么松弛了,他身边的女子们统统恐惧且迅速的躲到那男人身后去了,男子绿色的纱衣在风中被吹起了一面衣角,露出了他那满是腿毛的大腿来,他也顾不得去盖上它了。

这些人统统支棱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一道诡异的身影朝程哲英而去,他们眼里有的透着好奇,有的透着惊恐,而有的甚至感到了恐惧。

还有一些反应慢的,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跟身边的人谈论着什么,他们不奇怪为何空气里静的出奇,也不奇怪为何人们的表情那么怪异!

程哲英就是在这群人中显得最正常的那个人,他不是反应慢,而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何反应,他依旧站在宋柏林身前,他甚至在等待着宋柏林继续说下去。

在他看见宋柏林的那副受惊吓的表情之时,他是感到疑惑的,但同时他也知道有人正在靠近他,而且这人的气息极其不对劲,根本不像一个活人的样子。

程哲英一时还搞不懂正在靠近他的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但是他觉得这气息绝对不是人的气息。

他觉得这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烈,同时这血腥气也熏的人快要睁不开眼了,终于,程哲英回头了,回头看向右象耳的方向,一道人形巨兽一般的东西映入了他眼帘,同时还望见了季骋用那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最让程哲英觉得好奇的是那道朝着自己冲杀过来的黑影子。

他那黑衣外面被一条血红的大红绸包裹着,他展开一双健硕的手臂,兰花指却要翘到天际去,身体是腾飞的姿势,看起来就像个魁梧的天女下凡一般。

他的面上苍白无血色,一双眼睛空洞可怕,眼眶里充满了红色血丝,透着层层的杀气……

他来的悄无声息,谁都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他虽看起来不像个鬼,但行事做派已经接近于鬼了,就连那一向警觉的肖宿都没能提前探查出这黑影子的踪迹来。

而程哲英看着这么奇特的,不人不鬼的东西,不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之后目光又被这魁梧黑影子身后的季骋所吸引了目光,在他看见季骋那般样子之后,心里瞬间安定了不少,他此刻的有恃无恐是全场无人能比的,就算季骋不一定能够救下程哲英,程哲英此刻也绝对相信季骋,毕竟季骋为他已经有过一次奋不顾身了,就算季骋有可能护不住程哲英,他也觉得这种“有可能”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此刻就站在那里,等着季骋奔向自己,他并不害怕这道黑色的身影会将自己如何,他完全没有考虑后果,而那些围坐在他四周的武林中人,那颗因极度紧张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他们的胸膛了,他们一时之间竟都有些发怵,既害怕那黑影子怪物,也惊异程哲英的淡定做派。他们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起这七岁的孩童来了。

而季骋……他原本是在李笃的手下被治疗的,他的内伤已经被李笃治疗的七七八八了,单看这疗伤的速度,肖宿倒是第一次觉得李笃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不禁看李笃都有些顺眼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档口,季骋突然提着慈悲,向前冲去,直奔程哲英。身型矫健,提剑狠绝,他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他不曾有过一丝犹豫,甚至李笃给季骋包扎皮外伤的白布都还留有一半在季骋身上,而另一半在李笃手中,他顾不得包扎伤口,他比任何人的反应都快,他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在乎程哲英,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很浓了。

但……他看见了黑衣人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曾经他们在颜廷茶馆中所坐的位置也不过就一米之隔,这是一张早已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脸,季骋心想,好在程哲英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要是他看见这张脸,心里不知道要有多惊恐。

就连季骋他自己,这会儿看见这张脸时,竟都被吓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冷汗瞬间全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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