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起城,某处修缮一新的奢华府邸,厅中二人正在会面,一人身穿月白道袍,另一人黑袍帷帽,神神秘秘。

“上次的报酬已经予你,莫非道友还不满足,真当我宫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水鹤真人心情烦躁,面露不耐道。

“怎敢怎敢。”

黑袍帷帽之人连忙否认,打躬圆揖,“鄙人此行是为真人,为贵宫带来另一番机缘。臻晶秘境想必已被贵宫寻到,贵宫人才济济,高手无数,区区秘境自然手到擒来,鄙人就在此先行祝贺一番,恭喜贵宫斩获世外半州之地,十万里疆土!”

“不过,臻晶秘境属于龙鱼族,与其相对的宿敌,孽猿族的血狱秘境,不知真人感不感兴趣?”

黑袍帷帽之人抬起头,视线似能穿破帷帽阻隔,满含期冀地盯在水鹤真人面上。

“血狱?”水鹤真人不屑笑道,“当年一战,被精通空间之道的龙鱼族,拆得七零八落,早已失落于虚空之中,沦为了支离废墟。如何还能称之为秘境?”

“真人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血狱虽然残破,但残破也有残破的好处,至少出入秘境不再需要大费周折。”黑袍帷帽之人缓缓说道。

水鹤真人脸上笑意收敛,联想到臻晶秘境那坚固异常的空间壁障,以及不久前刚传来的拂晓真人与众多阵法师被龙鱼族高手戏耍的消息,不禁面色一沉:“话虽如此,但血狱早已失落于无尽虚空之中,神仙难寻,莫非你有线索?”

“鄙人不才,修为不济,但在南荒一地,还算交友广泛,有几位出身巫裔的朋友,提到他们在某处遗迹有所发现,只需筹谋一段年月,或许二三十年不等,便能推算出血狱废墟,将来必会经过的某处虚空方位。只要寻到那处虚空方位,以血狱之残破,想必出入不难,真人若愿同往,定能大有收获。”黑袍帷帽之人嗓音低沉,徐徐说道。

“那贫道就不懂了,既然你们自己能寻到位置,为何还要特意来找贫道,分一杯羹?”水鹤真人双眼一眯,凝视着对方问道。

“因为,和我们一同盯上血狱废墟的,还有另外一拨人,孽猿族余裔以及……忘心斋。”

黑袍帷帽之人大方回答,随后又摊了摊手,以示并无作伪,不过“忘心斋”三字却是说得极为缓慢。

“忘心斋!”

听了此语,水鹤真人面皮狠狠一抽,目露怒色,“可是那些曾对南华仙尊道蜕大不敬的亵渎之徒?”

黑袍帷帽之人默默点头。

“果真如此,那就不是小事了,且容贫道上禀掌教,与众真人商议之后,方可决断。”水鹤真人神情凝重道。

“真人请便,鄙人就不打扰了,三月之后再来拜访真人。”

黑袍帷帽之人略一拱手,告辞而去。

……

……

峦起城中另一处,城东木家府邸,一切屋舍陈设都完好无损,昔日属于木家的东西,今日依旧属于木家。

不过,此木家却非彼木家。

现在的木家是归属于三清宫的木家,是“新木家”。

木家府邸有了新木家,新木家有了新主子,只可惜并不能如其所愿,展露出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此刻,木家宗祠内,木得忠、木得仁、木得义三分而坐。

“三清宫似乎有意扶植其他家族,想把我等甩到一边,彻底控制峦起郡。最近就有一个小家族潘家,正在强势崛起。近半年来,先是有一名老祖突然回归,随后竟又招揽了两名元婴期的散修,作为客卿长老,其中若无蹊跷,我断然不信!”木得忠一脸阴沉地开口。

“咳咳”

木得仁咳了两声,两颊泛起一片病态的潮红,“若不是我受了那姓马的垂死一击,伤重未愈,你们也都各自带伤,我等何须束手束脚,之前便可多谋取一些利益,而不是白白看着好处流走,让潘家摘了桃子。”

“算了,往事休提。依我看,若要抗衡潘家,不能只靠我等三人,而是要想办法攀上某位真人的高枝。若无一位真人在宫中为我等代言,我等的利益终究会受到挑战。”木得义沉思片刻,如是说道。

“唉,谈何容易!”木得仁叹息一声,“我等有什么能让诸位真人看上?”

三人一齐沉默。

“对了,不久前我听闻隐秘消息,如今驻守城中的水鹤真人,之前与方海那厮交手,受了些轻伤,所以才退居二线,默默疗伤。你们觉得,此中有没有门路可寻?”

木得忠神色一动,想起了什么,眼珠来回游移。

“此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消息是真,方海那厮修为着实恐怖,以一敌五,尚能击伤水鹤真人,更不用说还是当着掌教的面。其人实力,只怕是比掌教都要高出一线!”木得仁目露惊诧,颤声说道。

“那又如何!”

木得忠狠声道,“如今三清宫势大,方海再强,也不过是勉力支撑,正所谓独木难挑大梁,倘若一朝故去,底下的门人弟子可有能够独当一面,撑起门庭之人?”

“你我皆知,天妖宗渡劫境界的太上长老愈发凋敝,最近五百年来,已故去数位,却无弟子晋升补充,青黄不接就在眼前!反观三清宫香火不断,真人元君相继接替,这才是真正的大宗气象!”

“良禽择木而栖,我等的选择何错之有!”木得忠慷慨激昂,得出结论。

木得义附议点头,“此言有理。我记得族内还有一粒黄鼎益元丹,或可对水鹤真人的伤势有益,我等不妨将此丹送去,趁机拜会水鹤真人。”

“另外,我那侄子木要敛曾向我谏言,为表诚心归附三清宫,与天妖宗的旧木家再无关联,有一举措可为——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改木为沐,以示感沐圣恩、沐浴新恩之意。”

“好,此计甚善!”

木得忠闻言颔首,拍手笑道:“告诉你那侄子,记他一功!感沐圣恩,沐浴新恩,新‘沐’强于旧‘木’,必能带领沐家创立新的辉煌!”

……

……

木府深闺,两名一大一小、面容相仿的绿裙女子手拉手,面对面坐在床沿。

年纪大的绿裙女子脸上犹有泪痕,神色哀伤。

在她对面,年纪偏小的绿裙少女轻轻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大姐!珍姐!你何必整天以泪洗面,死者已矣,想必二哥也不愿意看到大姐这般消沉。”

绿裙女子止住抽泣,低声倾诉道:“我伤心的不是二弟死得不明不白,而是杀了二弟的那人,名为许衡,据说被一位真人救走,收入了门下,在三清宫中引起了不小震动。如今,那人有着真人庇护,我们如何能够复仇?”

“啊强,大姐对不住你啊!无法为你报仇,让你死不瞑目……”绿裙女子再度抽噎起来。

“会有机会的!”

绿裙少女目光含恨,咬牙切齿道:“除了许衡,当初在场和二哥作对的还有另外一人,一个姓程的野小子,这人与真人没有任何瓜葛,真人只是看中了许衡,然后看在许衡的面子上,才将其救走,后来听说这人还回到过峦起外院,有人曾见到他在峦起外院中露面。再之后,这人就销声匿迹了。”

“不过,如今峦起郡已经是我们木家的天下,眼线遍布朝野,此人一旦露头,便再也无从隐藏。到时候,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抽魂炼魄,祭奠二哥在天之灵!”

……

……

春风楼,雅间内。

“这夯货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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